罗玉珠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成语你听过没有?腹语之高高手是鹬。”
罗老一听,来了兴趣,“鹬是腹语高手?此话怎讲?”
罗玉珠说道:“《战国策?魏策》记载:今者臣来,过易水,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拑其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禽之……河蚌夹住了鹬的嘴,鹬却能说话,我估计它一定是个腹语高手,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
罗老听后哈哈大笑,“哦,原来是这样,对,我孙女说得非常在理,鹬是腹语高手。”
罗玉珠的表情愈加严肃,仿佛一位博士后级别的小学教师,在为一位out多年的老留级生补课,“鹬要是不被渔翁抓了,说不定也是一个票友。”
“你这个孩子,到底给我下套来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成语我也知道,不过,我可没有你记得这么详细,更为可贵的是你想象力相当丰富,又敢于挑古人的刺。好好进取,以后一定能上名牌大学。”
罗玉珠也不谦虚,说道:“小菜一碟,我一直在努力。”
“好,我孙女好样的。”
罗老夸了一句,又让罗玉珠一起吃饭,罗玉珠说吃过饭来的,这时罗老忽然来了评书瘾,就点名要罗玉珠给他读《呼杨合兵》,他则在一旁边吃边听。
这个罗玉珠虽然只是个初中生,小小年纪却爱上了朗读,又吐字清晰口齿伶俐,而罗老恰好喜欢看《杨家将》、《岳飞传》之类,因此常常让孙女读给他听。
罗玉珠读了一阵,罗老听得入迷,竟然忘记了动筷。罗玉珠敦促几次,见效果不大,爽当放下书本。这老头儿意犹未尽,连连咂嘴。还是罗玉珠懂得掌控时局,警告他若不听话,以后甭想再听。罗总无奈,只得听从安排,静心吃饭,然后午休去了。
午后适逢细雨,厢房里,罗玉珠翻开日记本,找到摘录的一段肖像描写,绘声绘色地轻声诵读:
她的表情非常冷漠,但她修长的眉毛的两端挑着抹不掉的乖俊,毛茸茸的睫毛下边,永远闪烁着聪慧的踪影。她的被青春的力量拉紧的皮肤看上去细腻柔滑,小小的美人嘴虽然没有开启,但里边的两排整齐的白玉却早已为众人所渴望,高翘小巧如面捏般的鼻子,永远居于美丽的最中央……
这些文字摘自小说《浅夜》,是陈君寻写的。罗玉珠之所以钟爱这段话,除了文笔优美,还因为她觉得里边的人物肖像与她有几分相像。读读停停,重复多次,罗玉珠小嘴时而不时微微张开,读完以后,她顺手拿起一个小圆镜子,挑剔地看着自己善睐的明眸、窄而高翘的鼻子、短直的下巴,有些怨恨自己为何不能与陈君寻笔下人物完全重合。
反复咀嚼着这段优美的文字,罗玉珠突然萌生约见陈君寻的念头。她的少女的芳心随之泛起了涟漪,几度荡漾,几度陶醉,这时,她伸手拿起手机,拨通了白美妙的号码。
“小姨,你在哪里?旁边有人吗?”
害怕白美妙身边有人偷听,又担心隔壁睡午觉的爷爷听见,罗玉珠压低嗓门,做贼一般。
白美妙好不容易才摆脱韩功课和那几个广州人恶魔般的影子。那几个畜生,就像别墅院子里游荡的鬼魂,惹不起,她是躲得起的。搬进新家,她的生活慢慢回到先时的轨迹,打麻将,跳舞,唱歌,下馆子,骗吃骗喝,偶尔也会双赢性质地陪谁睡上一回。昨天夜里的麻将桌上,她输得险些典当了内裤,那才真的叫惨啊。正在补觉,准备晚上捞回本钱,这一被外甥女吵醒,她的心里难免有些烦恼。
“什么事?玉珠。姨刚要胡牌,你这小妮子一个电话,坏了我的好事。”
听口气,她正在做美梦。
罗玉珠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姨,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但你知道后千万别告诉我爸我妈。”
“瞧你这丫头片子神叨叨的,是不是有病呀?有什么事,快说吧。姨还没有睡醒呢,快说呀,姨的时间很贵的!”白美妙乜斜着惺忪的睡眼,揉一揉,然后慵慵倦倦地打了个哈欠。
罗玉珠嗫嗫嚅嚅,“小姨,我们市有个叫沉吟的作家你认不认识?”说话间,她尽力掩盖少女的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