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布衣的妇女看到自家男人如此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浑身发抖地冷笑了一声:“哼,怎么了,你倒是继续说啊,你还相信他会还你钱啊,几百块源石拖了整整两年,就算他干苦力活挣不了多少钱,也不至于一点都不还吧。”这一句扎心的话说完,那个男子嘴唇微张,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柳如山看了半天,算是明白了这对夫妻俩的矛盾点在哪,他微微惊讶于看似粗鄙的妇女颇有见识,心中思索片刻,倒是有点想帮助他俩,此地正巧是柳家所管辖的地盘,他只要找附件的管事打声招呼便可轻轻松松解决此事,他正准备去找人,那个妇女却用力挣脱了男人的手,向着街边气冲冲地走来。见此情形,柳如山知道她要去找那位老张讨债了,便一路跟随到了不远处的一户人家。此人家住的是一层两间的平房,生活条件跟刚刚黑脸男子家差不多,眼见那妇女上前咚咚咚地大声敲门,柳如山轻笑一声,身形一动,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朝着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片刻后,柳如山回到这户姓张的人家,身后还跟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子,此时那来要债的妇女已经和另一位胖乎乎的妇女当街对骂了起来,言语虽不至于污秽不堪,但也是低俗下流的话。柳如山摇了摇头,对着身后的女子道:“王管事,麻烦你出面调解一下了。”被称为王管事的女子平时见多了这种事,一般是不会插手的,这次小有名气的柳少爷开口,她也只好苦笑一声,向柳如山行礼后,快步走过去,将快要动手打起来的两位妇女分开,然后摆出一副严厉的姿态,质问二人。经过一番询问和劝导,二人都平静了下来,随后王管事便要求张家的人把欠的债款悉数还清,张家的那位妇女即使再不情愿,也不想得罪管理此处的柳家管事,她只好回到自家屋中取来源石,柳如山在一旁微微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去,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屋内走出,那张氏一边把取出的源石交给李氏,一边对着那道身影说:“太感谢你了,秀儿姑娘,要不是你给了这笔源石,我们家实在是还不起债啊,我家那口子有点钱就出去鬼混···”
柳如山已经听不进去张氏的话,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子,她正是沈秀儿,他的脑中一片混乱,下意识地走上前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早就到了嘛?”
“柳少爷,我是来替师父报恩的,师父说上次来凤栖城,当时时间太晚了,所以客栈都打烊了,他差点露宿街头,还好这位张大娘收留了他一晚,师父昨晚嘱托我送五百源石给张大娘。”沈秀儿对柳如山出现在这里似乎并不意外,她浅浅一笑作出了解释。
柳如山眼睛眨了眨,回想起那栖霞子饱含深意的眼神,还有对“如”字所做测字得出的“恕”字释义,又联想到现在两家从反目成仇到握手言和的过程,不禁感叹道:“好一个测字之道!”
如今他也确定了栖霞子所说不假,他与沈秀儿实属有缘,于是跟沈秀儿说:“走吧,我们回去见下道长。”
“不必了,师父在你走后就回山了,他说中午前要退房,不然又要加钱了。”沈秀儿摇了摇头,对自已的师父就这样扔下自已也是无话可说。柳如山一听,心里明白栖霞子早已笃定他俩会相遇,所以先走一步不给他再次提出其他要求的机会。当下也没有别的法子,柳如山只能将沈秀儿带回云府,回去的路上也在琢磨着如何让沈秀儿住在云府,难道要和岳父岳母说自已在外面沾花惹草了嘛?
从城门到云府大约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柳如山本以为会是非常尴尬的一段时间,没成想那沈秀儿竟是个自来熟,一路上从栖霞子道长收留她开始说起,事无巨细,到云府门口才说到自已第一次测字的经历。柳如山仅仅是作为一个听众,虽然有点诧异于沈秀儿的无话不说,但是一想到她打小在山里长大,心中也就释然了,默默地聆听着她诉说的故事。宽阔的云府正门口,竹儿时不时地探出小脑袋,口中嘟囔着:“什么嘛,让我在门口等他,他又不是小孩子不认得路,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