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吴秀清点点头,没有说话。
林跃看了一眼被胶带封住嘴和手,只能用眼神交流的阮文,一把拉住想要走过去的吴秀清。
“别急,时间还早,我想跟这位先生聊两句。”
林跃笑着说道:“不介意我讲一个故事吧。”
蒙面人说道:“只要你没通知警察,可以。”
吴秀清冲那人点点头,这一天多来她一直同林跃呆在一起,知道他很守信用,说不联系警方就真没联系警方。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信不过HK警方的原因。
而站在她的立场上,很想知道林跃对于“画家”集团的情报究竟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1985年,一个叫吴秀清的女孩子去了温哥华,在那边生活画画,然而她并没有使用本名,而是换了一个新名字,就是‘阮文’。”
李问说“画家”叫吴复生,口供里也问过吴鑫和画家的关系,而班加罗尔和巴色的伪钞买家也用吴先生称呼“画家”,那么“画家”姓吴的可能性很大。
“画家”姓吴,吴秀清姓吴,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吗?
“几年后,她收到一则噩耗,她的父亲,也就是‘老画家’因为‘将军’的出卖,在荷兰被几个俄国人打死。她很难过,很愤怒,想要为父亲报仇。然而作为一个画家,哪里有资格同一位毒枭叫板?不过没关系,汉语里有个词叫‘子承父业’,艺术家没有和毒枭叫板的资格,伪钞集团的首领有。”
“那么子承父业的第一步是什么呢?继承技术吗?”
“NO!”
“因为恰好美国政府推行新款美钞,以前的技术已经不成了,想壮大势力必须要新工艺,而更新工艺需要人才,人才哪里来呢?”
“既然她的父亲是‘画家’,自然有一些老人可以用,比如吴鑫,在1976年加入组织,比如华女,1984年加入组织,波仔和四仔是1987年加入组织。可是呢,这些人打打杀杀可以,搞技术就不成了,而吴鑫只是电版师傅,以前给老‘画家’打下手,要攻克新版美元……脑子不够用。”
“这样一来,必须有专业技术过硬又足够聪明的新人加入才行,那么这个新人是谁呢?”
“对,就是李问。”
“谈起李问,那么问题来了。虽然说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但是这么棒的造假之才恰恰好好出现在吴小姐隔壁?又恰好那么喜欢她?为了得到女神的垂青甘愿去当一个贼?”
“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太恰好了吗?”
“这个问题先放一放,我们来看一下关系图。吴秀清小姐是‘画家’集团掌舵人,华女是管家,四仔搞运输,波仔保安部,李问、吴鑫电版印刷,如果把它看成一家公司,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没错,是市场部。老客户需要维护关系吧,新客户需要开拓考察吧,你的伪钞再好,再逼真,没有推广也无法快速变现对不对?”
“所以,李问的供词里刻意隐瞒了一个人的存在,因为这个人不得了,如果HK警方确定了他的身份,会捅出天大的娄子的。”
林跃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右手伸进兜里抽出一支香烟含在嘴里,完事拿火机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要调查这个人,我可是花了不少精力呢。从加拿大飞HK,从HK飞东欧,古巴、爱尔兰、印度……啧啧啧,要我说华女算什么管家,这位先生才是当之无愧的外务总管。”
林跃看着吴秀清的侧脸:“他就是你曾经的未婚夫,画商骆文。”
“我们来定义一下骆文的身份,他不仅是画商,还是名流圈的交际花,手底下还有专营颜料、画纸的贸易公司,生意网络遍布北美、东南亚和欧洲。”
“只有一个混迹在名流圈的著名画商,才能用自有渠道和资源快速捧红一位画家,这就是名人效应,或者说流量效应,只要作品的质量过得去,宣传推广跟上,要把‘阮文’这个名字捧红应该不是什么难题,何况……还能用买画来洗钱,无论是走欧洲几家公司的帐,还是老客户捧场,总之每次开画展都能卖光,而报价也越来越高,吴小姐出名的同时,‘老画家’制造伪钞赚的脏钱也得到洗白,转移到吴小姐和骆文的个人账户,只要后面来个结婚仪式,钱还是‘画家’的。”
“正是因为骆文是画商,他才有机会在众多联系过自己的画家中找出那个作假天才李问先生,并有机会将之引荐给吴小姐,或是制造一场让人惊艳的邂逅。一个懦弱自卑的穷小子遇到站在业界巅峰的文艺女神,内心会迸发出多么强烈的渴望?”
“我曾遇到一位卖茶女,她总是会分享自己的靓照、生活经历、心灵鸡汤,凸显自己的善良温柔贤惠可爱,之后她会跟我交流一段时间来培养感情,等到时机成熟,她会跟我说母亲或者父亲的生意遇到问题,可能是爷爷过世留下一个茶庄,遗嘱里有写几个子女谁在一个月期限里卖的茶叶多,茶庄就留给谁,一并的再发些母亲或父亲勤劳朴实的照片,最后求我这个准男朋友买一点茶叶,帮帮她跟家人,你们说……我是应该义不容辞慷慨解囊呢,还是叫她滚蛋呢?”
“像这样的卖茶女,用好套路能骗的一些小年轻人财两空,那么一个真文艺女神呢?想来只能窝在小作坊造假糊口的李问先生,为了她连生命都能放弃吧。”
“这么一来,李问加入,‘画家’集团有了活力,我刚才讲的那个问题也有了答案------这一点都不‘恰巧’,因为都是骆文的安排。”
“这只是骆文作为画商给‘画家’集团带来的便利,他只做了这几件事吗?不,还有很多,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