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王陵看得有些傻眼了,这厮到底在干嘛?等他扶着腰挪着步子走近一瞧,顿时脸色一白,那棺材外面正挂着一条浑身被砸得血肉模糊的白色小蛇,让人觉得惊奇的是那条小蛇竟然是有两只头,尽管已经被打烂了七寸,余下的那俩小头依旧还在朝外吐着猩红的芯子,哈开的上下颚却又是漆黑的颜色。
郑九五拿着那棺材盖板也是原地不停的发抖,似乎是经历了一场特别危险的状况,王陵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这里头会有一条小蛇,若是自己贸贸然截开那盖板,那岂不是……想到这里,他也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来!不用猜也知道那蛇想必是剧毒无比的,原来方才自己差点是与那死神擦肩而过!
郑九五用盖板压着那蛇的身子慢慢往外拖,丢到甲板上的那一刻它还在扭动着身子,老郑想把它弄得远一些,才用盖板准备拨弄的时候那舌头冷不丁的忽然回转过来朝着他的小腿处就猛扑了过去。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老郑眼疾手快的把盖板一转,那小蛇的两个头先后咬在了盖板上不停的扭动着,似乎是要把最后的一点力气全部发泄在这木头上。等它们的身子弓起到一个极度夸张的角度后终于是像泄了气一般颇有些不甘的瘫软下去了……
“这是……”
“方才我听到里面有动静,”郑九五确定这条蛇确实断气后起身说道:“便想到这里头可能会有什么门道,却也没料想竟是这样的东西。”他拿起那块木头给王陵看到:“瞧这两口下去的牙印,还有这木头上这点黄色的毒液,被咬到必死无疑。”
“这蛇是怎么进去的,”王陵瞧着那咬痕果然是颇有些凶狠,他说道:“按理这棺材放在下面得有几百年了,没吃没喝的又不透气……”
“谁知道呢,我也听过一些棺材和密封的坟墓里窝着毒蛇的说法,说这是一种防盗术。”他随手就把那楠木盖板丢到了地上然后拍了拍那棺材道:“现在才是我们要干正经活的时候,据说这种棺材里的主儿要是遇到活人的气息就能爬起来害人,所以等下不能对着他的脸呼气。”说罢他又指了指自己脸上蒙着的那块尿布对示意王陵道:“捂好了,有些邪门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王陵哪里还敢大意,恨不得现在立马再尿上一泡捂上,就怕不够量了。只见那郑九五也不大意,从腰上解下一根带子。这带子原是当做裤腰带用的,不想它却被缠了很多圈儿,接头的地方是个向内弯曲的小爪子,平日里扣在里头根本不起眼。他把那小爪在手里转了几圈后猛的往棺材里头一掷然后再又用力往外一拉,好家伙,那带子立刻被崩得笔直,开始慢慢一寸一寸的扯着里面的东西再往外走。
这一切王陵是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承受了太多不可思议,现在可以断定这郑九五决计不是什么普通人了。这样的家伙事儿使得又如此顺手,怎么瞧他都是有备而来,并且王陵不傻,这玩意有个名字叫作“撩尸钩”,他自小便在外公家中看那些野史古籍,其中有一本是专门讲述古代的摸金校尉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盗墓贼。在古时候挖人私坟那是要杀头的,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随身携带显眼的东西,这盗墓贼们就把家伙事儿尽可能的隐蔽化,其中便是有说道这种“撩尸钩”。外表是它不过是一根系在裤头上的额腰带,其实不然,它的内部是用极细的钢丝搓成六根一股呈六角形结构的单股钢丝,然后再又六根单股合成一股,每一股都是独立的六角结构。这种结构的钢丝可以保证足够的柔软又可以保证足够的拉力和形态的稳定性,现在大多数的拉索桥上的拉锁采用的也是这种结构,它可以比普通同样粗细钢索强度大上数十甚至上百倍!
过去盗墓贼们就用这种隐蔽的撩尸钩系在腰上,专门探取棺木内的尸体,是一门极其罕见且珍贵的物件,这个郑九五又有一身好本领,似乎对于各种丧葬死人类的玩意格外精通,怎么瞧着他都有些像是干那行的,指不定自己又是中了一个圈套,不知不觉中却成了此人的帮凶。
他决定沉住气,至少到目前为止,郑九五还是他的同志加战友,随着那绳子越来越快的被拉扯出来,慢慢得竟是从里头掏出一具完好的红色锦缎包裹着的长条状东西,不用想这里面一定包着一具死尸。通常尸体在入馆后都会被盖上一层铺盖,不过这绸缎看上去也如同刚下葬一般,看来这楠木棺材防腐的确是一流。
出来的绸缎是整条笔直的并未弯曲,所以拖到脚的位置时郑九五不得不抬高手臂保持它的平衡然后对王陵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拿起煤油灯打算过去探照一番,只见那绸缎裹得十分严密,只能瞧出头顶的部位有个黑色绸布的帽子,浑身被裹得像个大粽子似得,一层又一层墨斗线把那被子缠的严严实实。
他想要拿个刺刀去挑,却被郑九五阻止道:“还是我来吧。”说罢便小心翼翼的将那尸裹头朝下的放到地上又收回了那钩子,再接过煤油灯蹲在那跟前仔细的探寻起来。
古人们认为墨斗是鲁班发明的,而墨斗量天地之正气,决无偏差,古人们认为“僵尸”乃至阴至邪之物,墨斗正好克死僵尸。墨斗线用鸡血或者狗血浸染是一种可以被视为可以辟邪的法器,在宋代以后就非常流行了,典籍中记载佛印曾对苏轼说:“吾有两间房,一间赁与转轮王;有时放出一线路,天下邪魔不敢挡!”这在《道门藏经》里说的很清楚,所以他提醒道:“这尸身体可是硬着的,像块木板。”
郑九五指着嘴上的尿布示意王陵不要多话,他反手拿着刺刀屏住呼吸顺着那墨斗线轻轻一划拉,那裹着的被子瞬间就松开了些许。再然后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解开墨斗线的那一刻,原本华丽鲜艳的裹被瞬间开始变黑,如同鲜花枯萎的快进镜头一般,眨眼间的功夫那裹被就成了一摊烂棉絮。
见状王陵那是大惊失色,这是不是意味着有生气介入让被子产生了氧化,而生气则会让里面的尸体……想着那些记载中的事件,他不禁开始为自己的命运担心起来。
可郑九五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他继续挑动着那摊烂棉絮,当那一层又一层的丝织物被挑开之后,里面逐渐露出了真容,当一截莲藕似得白乎乎的东西露出来时他自己竟也是先停了下来,然后看着王陵道:“有罪。”
“什么?”王陵此时离得较远,那煤油灯能照的多清楚?郑九五又说道:“这里面埋的竟是一对孩子!”
王陵听着也勾起了心中的疑惑大着胆子往前挪了两步,待那郑九五将被子完全打开时果然见到里面是一对男女,看样子不过四五岁的年纪,肌肤柔嫩无比,眼睑上方的睫毛微微上翘,圆滚滚的脸蛋上涂抹着红色的圆晕,头上各自戴着一顶帽子,不知为何身子却又是光着的。若不是这两个孩子皮肤上有诸多黄褐色的斑斑点点,真会教人以为不过是睡着了罢了。
这一对童子的手中还拖着一个制作精美的泛着金色光芒的匣子,两人手心捧着互相依偎,面部表情栩栩如生,想必这匣子之中必定是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可郑九五却停了下来并不急于去拿。
“好残忍,”王陵说道:“这种殉葬法只能是在野蛮时代才会有的,童男童女通常都是活着的时候口服水银之外,在头顶、后背、脚心等处还要挖洞,满满的灌进水银,死后再用水银粉抹遍全身,就象做成标本,历经万年,皮肉也不腐烂。因此必须要用活人,死人血液不流通没法往里灌,全都是用来陪葬的,没有哪个墓主人活着能够承受这样的痛苦。”
古代人认为人死了和活着是一样的。如果活着时地位尊贵,死了以后仍然会保持这样的地位。权贵家族便把贫民家的孩子用于陪葬。童男童女即是仆人、佣人,到另一个世界继续去伺候墓主人。
用活人殉葬,是奴隶社会的一种非常残酷的制度。殉葬人有活埋的,也有被杀或自杀后陪葬。中国的殉葬制度,就考古发现,最早始于殷商时期。随着人们的反抗和社会进步,自汉武帝到元朝,这一残酷制度基本被废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