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儿轻轻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小周后蛾眉一挑,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问道:“茗儿有什么看法?”
茗儿抿了抿嘴唇,轻轻叹息道:“茗儿只是担心,担心宋帝不会就此罢休啊。”
小周后奇道:“怎么会?须知我唐国不但有长江三堑为恃,而且江东数十万虎贲,真若打来,他能占什么便宜不成?我唐国已然向他称臣,中原一帝,唯他赵氏而已,他所争的帝王霸业已然到手,还想要甚么?”
茗儿欲言又止,小周后见了便道:“茗儿妹妹,你我相识虽然时日尚短,但是彼此情投意合,我视你如同姊妹亲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纵有不妥之处,本宫也不会见怪的。”说着,小周后摆了摆手,几名内侍宫人立即悄然退出殿去。
这茗儿姓莫,名以茗。莫以茗莫姑娘是镇海节度使林仁肇的远房甥女儿,命妇贵女们入宫朝觐皇后时,林仁肇的夫人把她携了来,这女孩儿姿容娇俏,谈吐得体,甚得小周后喜欢,一来二去,两人成了闺中腻友,便时常把她唤来相陪。
莫以茗四下看看,掩口小声道:“娘娘位居深宫,不知天下之事,娘娘可知那赵匡胤野心勃勃,不但志在天下,更是一个好色之徒么?”
小周后奇道:“不会吧?本宫听说,赵匡胤嫔妃极少,不是个耽溺酒色的人吧?”
说到这儿,她俏哼一声,有些不悦地道:“赵匡胤的嫔妃,比起我唐国皇帝来,可是少了七八成呢,他都算好色,那我们这位官家怎么说?”
莫姑娘小嘴一撇,不屑地道:“那却不是他不好色,只是此人眼界过高而已。你说他不好女色,为何那么多的嫔妃可选,却把蜀国花蕊夫人纳入宫中了?人家可是有了丈夫的,丈夫更曾是一国之君,既降了宋,便是宋臣,哪有君夺臣妻的道理,他若不好女色,焉能如此不顾礼仪?”
“茗儿是说?”
“茗儿在民间,能听到许多娘娘听不到的消息,据说,这赵匡胤曾发下宏愿,一要鼎定中原,拥有四海,二要尽占天下两大美人儿,此生方不辜负。”
女人皆有爱美之心,小周后更以美貌自负,一听这话顿起好奇之心,忙道:“哪两个美人儿?”
茗儿道:“一个,是蜀国的花蕊夫人,另一个,便是娘娘你了。”
小周后一听,讶然道:“竟有此事?”
“男人所图,一个是权,一个是色。赵匡胤有此野心何足为奇,当年曹孟德一世枭雄,不是还有过“吾一愿扫清四海,以成帝业;一愿得江东二乔,置之铜雀台,乐朝夕与之共,虽死无憾”的宏愿么”
小周后心乱如麻地说道:“宋帝……,竟是如此之人么?”
茗儿布下一子,叹息道:“若非如此,蜀帝孟昶好端端地,怎么一到开封,受封检校太师兼中书令、秦国公后仅七天就离奇暴病而卒?所谋者,正是花蕊夫人啊。蜀太后明知儿子死的蹊跷,她本北汉人,便向赵匡胤请求归还故里以图避祸。
一个老弱妇人,还能有什么威胁,赵匡胤不放她走,却假惺惺地说什么待他日灭了北汉,再亲自送她归故里。蜀太后自知难以幸免,为其所迫,这才绝食而死。否则的话,你想她本要请求归还故里的,怎会突萌死志?官家若不早做筹谋,恕妹妹不恭之语,恐……有朝一日,将步孟昶后尘啊……”
“啪!”棋子掉在棋盘上,小周后已是花容失色。
茗儿微微一笑,不再多言。饭得一口一口吃,药得一口一口喂,先在小周后心里埋下一根刺,慢慢再通过她影响那位不争气的唐国皇帝就是了。
这位唐国皇帝,平生只有四好,一曰:美人;二曰:诗词;三曰:佞佛;四曰:下棋。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女色,李煜后宫美人之中,又以小周后最为得宠,或许……朝中文武的苦谏不济事,走走娘子路线,通过小周后的枕边风,却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茗儿不再言语,只是静心敛气下棋,等着小周后慢慢消化这个可怕的消息,只听小周后喃喃自语道:“这消息……实是闻所未闻,若宋帝觊觎本宫,恐怕是不肯善了了。宋廷使节杨浩即日便到,本宫倒要着人好生盯着他,若是宋帝对我唐国贼心必死,必然还有什么异动。”
“啪!”莫姑娘手中的棋子也失手掉落到棋盘上。
莫以茗诧然道:“娘娘说……宋廷使节刻日便到?那人……姓甚名谁?”
小周后道:“此人姓杨名浩,怎么……茗儿妹妹听说过此人?”
“没……不曾听说过。”莫姑娘目光一敛,把银牙一咬,心中暗恨:“怎么我到哪儿他到哪儿,这个混蛋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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