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是在舒家父女走了一个月时,跟关行洲说她也要回美国一趟的。
彼时她身体已经痊愈,每天约着一帮姐妹逛街,连逛了一星期以后,有天跟关行洲一起吃饭时忽然就说道:“我也该回美国一趟了。”怕关行洲生出什么误会和不安,她说完很详细地解释道,“那两父女你也知道,都不是会过日子的人,让他们俩打包我们整个家,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再加上当时我因为生病走得也匆忙,跟那边的朋友也没能好好道别。这次回去,打算把这些事情都处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跟他们俩一起回来。”
关行洲倒是没表现出她担心的那些情绪,闻言反倒有些意外问:“那为什么当时您又一定要回国来做手术呢?如果当时就决定要回国的话,在那边做完手术养好身体,然后再处理回国的事,这样不是更好一些?”
换了以前他是万万没胆子这么跟丈母娘这么说话的,但景澜性格大方利落,在与人相处这方面跟他倒颇有些相似之处。两人如今也算相处了一段时间,舒窈没松口之前,谈情同母子当然是为时尚早,但确实也有如亲人一般了,关行洲讲起话来自然也就少了许多顾忌。
景澜却是似笑非笑看着他,慢悠悠道:“你可能不知道,在机场头一回见到你以前,我和行之已经知道你了。”
关行洲对这个倒不惊讶:“十年前的事……”
“不是十年前,严格来说也就是我查出病的前面几天吧。”景澜打断他话,“小窈话少,小玮打电话跟我们汇报她们日常的情况,一不小心说漏嘴就提到你了。当然,当时为了小窈自己的意愿和隐私着想,她没有说你的名字和具体的情况,我们也没问,但她很清楚表达了小窈这次情况特殊,很可能不过多久就要主动开口让我们回来看看了。”
是以当舒窈大大方方将关行洲领去了机场,洛玮才总算能对着舒行之和景澜一书胸臆,恨不能把这两人一天牵几次手讲多少句肉麻话也挨着复述一遍。
而他们之所以在景澜得病那样的关键时候还选择回来,则是因为——
“实在很好奇啊。”景澜笑道,“再加上小窈虽说从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她不是扭捏的性格,如果你们俩当时已经成了的话,她肯定会第一时间跟我和她爸爸讲,没讲那就代表还是个没谱的事。我们想着我这一生病她必定要跑回美国来,那万一事情给搅黄了怎么办?怎么想都还是觉得我们回来稳妥点。”
“这也太不拿身体当回事了。”关行洲难得不赞同地皱眉,“叔叔当时怎么会跟着您一起胡来的?”
“他是我的主治医生啊,我也就是跟他提了个建议而已,通不通得过,当然还是要他来评估。”景澜说着故作遗憾笑叹,“当时也怪我们没给小窈说话的机会,不然知道你要跟她一起飞过来的话,我们当然就省那一趟功夫了。”
他们回来这件事,站在关行洲的立场当然对他都是好处。可如果再回到当时让他选一次,恐怕他还是宁愿自己跟着舒窈跑那一趟。即便放在现在他事业上明显做出了起色,而事实也证明了景澜平安无事,可他想一想还是觉得自己的选择不会变。毕竟跟自己的自尊心啊前途啊这种东西相比,所爱之人至亲的安危显然更为重要。
“那这一回呢?”想到这他又问道,“您要回去的事跟叔叔说了吗?他答应了?”
“前两天跟他说了,然后被他安排又回医院做了一次检查,结果表明恢复良好,毫无问题。”景澜笑吟吟道,“他当然就不会阻拦我了。再说我看他离开我一个月,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就差没哭着喊着求我回他身边去。”
关行洲心中一动,问道:“这是您和叔叔这么多年来分开最久的一次?”
“结婚二十六年认识快三十年了,这是我们头一次分开一星期以上。”景澜大大方方道,“老实说,不止他不习惯,我每天陪着我爸妈还有朋友,心里也老不得劲。”
关行洲心里颇为羡慕:“我以后跟小窈在一起,也想几十年都不分开……”一句话快说话才想起对面是心上人的母上大人,赶紧脸红红闭上嘴。
景澜却是笑嘻嘻一点也不介意:“这话你跟我说没用,得去跟你心上人说啊,光说了也不行,还得行动上跟上才行。”
关行洲备受鼓舞地握了握拳头!
谈话临了景澜终究忍不住问道:“我看你不太担心的样子,之前小窈说要走的时候你不是生怕她一去不回头?”
原来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啊,那景澜当初毕竟就是心知肚明的给他当“人质”了。
关行洲一时有些汗颜,干咳两声后正色道:“现在我不会再这样想了,您不用担心。”
景澜心多大的人,既然正主都说了不用担心,她于是立马就把那点担心抛到九霄云外去,一心只想跟跟自己老公团聚了。
反倒舒窈接到母上大人的团聚电话后,回头又特意在视频里问了关行洲一回。
关行洲挠着脑袋想了半晌,还是老老实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