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森森,昏暗不见天光。
宋彬暗中给宋老太太下了毒,再用比毒药更险恶的话语一激,立即便让宋老太太呼吸困难,差点昏厥过去。
那名观察已久的狱卒见势不妙,当机立断踹翻了墙角的铜炉灯。
“失火了,快点灭火。”
他大喊一声,惊起监牢的狱卒们一片慌乱,正巧送新犯入狱的狱卒和前来查看宋老太太状况的监狱长经过附近,被铜灯一砸,又是一阵混乱。
潜伏的狱卒趁乱跑到宋彬身边,一屁股把他撞倒在地,嘴上只道是不小心。
再看向牢中的宋老太太,见她面颊涨红,手指颤抖,眼中渐已失去正常人的清明。
他赶紧又喊一声:“不好了,犯人被烟灰呛得喘不过来气,好像活不成了。”
说着,他掏出钥匙,打开牢房。
宋彬想阻止他救人,却被纷至沓来的狱卒们挤到更边缘的地方,衣服上还被踩了好些个鞋印。
这群刁夷。
宋彬一张俊脸气的铁青。
牢房内,那名顾钰安插进来的狱卒扶稳宋老太太,避着人迅速地点下几个穴位。
他同老太太耳语:“老夫人,我是顾大人派来护您安全的。顾大人有心查清此案,还您清白,还请您坚持住,不要放弃。”
宋老太太眼珠微转。
她还有几分清醒在,所以听进去了狱卒的话。
狱卒见状,急忙趁热打铁地劝:“老夫人,您会医。我已封了您的几处大穴,也请您配合着自行调理经脉,减缓毒物的发作。”
“嗬……好……”宋老太太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音,缓慢点了点头。
牢房外,铜灯燃起的火焰已被扑灭。
监狱长满头大汗地把摔倒在地的宋彬扶起来,点头哈腰地陪笑,同时又频频看向宋老太太的方向,忧心她是否还活着。
宋家是京城的大户,家里出过皇妃,他惹不起。
翊府坐拥千年基业,底蕴深厚,乃是皇权之下、万万人之上,他更惹不起。
这个惹不起,那个也惹不起。
偏偏两边都不是好想与的主儿,接二连三地闹出乱子来,他真是想哭也没地方哭去。
“姑祖母身子不好,不适宜继续待在牢中。不如大人赏我个面子,让我将她接出去调养,我保证不会徇私把人放跑就是了。”宋彬提议。
说是提议,但实则暗含胁迫与命令。
“大人。”牢中狱卒朗声道,“此犯病情凶险,轻易挪动恐伤及性命。依属下看,还是速速通报顾大人,请一郎中来诊治为好。”
他自称属下,实则不是属下。
监狱长知他是翊府顾大人安插进来的,顾大人不在时,他的话就最具效力。
“请郎中?我看不必。”宋彬又道,“宋家世代习医,我本人就是个医者。由我照看姑祖母,不会有差错的。”
狱卒不理他,只瞪着监狱长:“大人,还请您来定夺。”
监狱长人都傻了。
他哆哆嗦嗦地拿衣袖去擦脑门上的汗,奈何越擦汗冒的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
宋彬和狱卒都在等他定夺——天可怜见,一个宋家,一个翊府,他哪里敢定夺些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宋彬不耐烦地跺起脚,狱卒的眼神也更加凌厉。
“呃。”监狱长喉咙发痒,“那什么……”
“头儿,顾大人来了。”一狱卒忽奔跑着前来传话。
他跑得气喘吁吁,声线也粗糙难听,可落在监狱长耳里,简直就是天籁。
“快请,快请。”监狱长笑逐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