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诺亲自将詹长冬送到了马车前,临他走时两人离得近,薛诺与他告辞时衣袂靠拢了片刻,又很快分开。
等詹长冬上了马车之后,他突然叫住朝回走的漂亮少年。
“你叫什么?”
“薛诺。”她回头展颜一笑,“滕薛争长的薛。”
“江南多雨,路上湿滑,詹大人回去的时候脚下多当心。”
柳园大门重新阖上,跟在詹长冬身边的人忍不住感慨道:“这小孩儿长得也太好了些,瞧着年岁不大,眉眼间也还没长开,这要是再过几年彻底长开了,那可真当得起一句祸水了。”
“不过滕薛争长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介绍自己姓氏的。”
这词锐气太重,隐隐就带着较量和针锋,也显得太过锋芒毕露,跟刚才那少年谦逊有礼的样子全然不同。
詹长冬却没理会身旁那人的话,只是静静看了眼柳园那边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
他将略显宽大的衣袖拢了起来,朝着那人说道:“先回去吧。”
“不等沈却了?”
“等不到了。”
“嗯?”
“你还没看出来,沈却是不打算见我们的。”
詹长冬神色平静:“刚才薛诺那话说的很清楚,沈却已经把账册交给我们了,私盐的事情就跟他再没关系,不管大人是想要护着手下的人,还是秉公直审查清此案,他都不会再插手。”
“可徐立甄打了他”
“那又如何?”
詹长冬神色淡淡,“他将账册交给漕运上的人本就逾越,徐立甄也不过是照章办事,没什么错处。”
“徐立甄行事向来不留把柄,他抓着沈却杖责于他大多是为了出气,不会真将人打的太重,沈却那边却一直昏迷不醒,摆明了是不想见我们。”
跟着詹长冬一起来的那人是朱英的左右手,这次既是为了保护詹长冬,也同样是跟他一起来打算说服沈却出面找徐立甄麻烦的。
见沈却居然避而不见,他忍不住就说道:“这沈家的人也未免太没脾气了,徐立甄可是将他打的半死,还把人扔进大牢里受了那么多罪,他居然一声不吭就打算认了?”
“他不是太子伴读吗,丢了这么大的脸就半点儿不气?”
詹长冬说道:“正因为他是太子伴读,私盐的事情他才不能轻易搅合进来。”
“这事现在已经牵涉到了三皇子跟四皇子,还有一个礼部侍郎,漕运上这么多人,要是再把太子也卷进来,稍有闪失威胁的就是东宫之位,他现在避嫌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跟徐立甄的私怨,来日方长,京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往后多的是时间能够找回来。”
武卓闻言脸色不大好:“那就这么算了?咱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詹长冬摇摇头:“怎么能是白跑,他送了账册,咱们救人,况且他刚才不是也告诉我们接下来怎么做了吗?”
武卓愣了下。
“好了,你也别抱怨了,等回去之后我会跟大人交代清楚,咱们先回去见一下徐立甄,告诉他咱们明日就要带着那扈言和陶纪返回呈州,他若不同路的话,我们就先走。”
陶纪因为辖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再加上扈家私矿有失察之嫌,这次也会被一并带去呈州交由州府那边问责,而且扈家的事情出在祁镇,要说陶纪完全不知情谁也不信。
武卓听詹长冬说的这么肯定,想起来之前大人虽然说让他多注意詹长冬,可在私盐的事情上多听他的,而且詹长冬这人脑子好使,他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詹长冬糊弄住武卓,见他嘀嘀咕咕念叨着沈却胆小,这才摩挲着掌心里多出来的纸团。
夜里三更,整个祁镇都安静至极。
詹长冬借口扈家被灭之事疑心徐立甄,觉得县衙并不安全,领着武卓和漕运司的一行人住进了镇东临湖的一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