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灰阁。
还是沈独。
还是那个妖魔道道主。
还是他的灭门仇人。
还是同样一件事。
裴无寂还是怕他的。
上一次被他摔在地上,肩背上的伤很久才好,那痛便记了很久,让他这一次也不敢放肆。
他心里鄙夷着他,动作却因畏惧而谨慎小心。
身下的人显然并不享受这件事本身,眉眼里都透着一种不耐,可隐忍之间又有一种奇怪的痛楚,面色苍白得让人怀疑他是得了什么怪病。
裴无寂那时还不知道这是六合神诀反噬的缘故。
他只记得他微微冰冷的身体,带给了他的最刺激的体验,让他在连日幻梦里滋长出来的恶意开始冒头。
过了血气方刚的第一次,独属于少年人的那种凶性便开始显露出来,有意地粗暴和折磨。
而后便是那种报复的愉悦。
彼时的裴无寂还不敢去想,这种愉悦有多少来自仇恨,又有多少来自这件事本身。
事后沈独没有再打他。
他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囚牢。
接下来便是这种事的重复。
随着次数地变多,裴无寂对他的了解也渐渐变深,隐约知道该是他修炼的那鼎鼎大名的“六合神诀”出了什么毛病,所以对他也放肆了起来。
只是他有脑子,只做不说。
有时候狂猛激烈,有时候又故意拖长时间,甚至有一次趁他头脑昏沉之际,扒了他的衣袍。
间天崖上开始有风言风语,妖魔道一些重要人物也曾到他牢房里转过几次,说过几句似是而非的警告。
裴无寂从中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意味儿。
于是他也开始思考,为什么他选的是自己,又为什么能容忍自己?难道真像旁人所言,沈独就是有断袖之癖,所以“宠幸”他吗?
这样的疑惑持续了很久。
终于有一天,他在事后大着胆子告诉他,自己想要习武,不想继续住在牢房里。
然后还把谁来过他那边,又都说了什么,都告诉了他。
沈独听后沉默了很久,接着才笑了起来,第一次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在嘉奖听话的小狗一样。
那一晚,他没有给他答案。
但仅仅是回去的次日,间天崖上就来了人,带着他搬出了牢房,住到了一个距离沈独很近的地方。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书架上摆的都是各家的功法。
他问下面伺候的人,教他习武的人在哪里。
那些人都摇了摇头。
裴无寂便以为是没有人,他坐在屋里看了一天的书,看着那分门别类的各种功法秘籍,却不得其门而入。
沈独,便是在这个时候,踏进了他的屋子。
那时是间天崖的日落,天微微暗了,屋内的光线昏昏沉沉,连纸面上的字都不大能看清了。
深紫的鹤氅披在他身上,袍角十六天魔图纹盘踞,威重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