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双雄将那食客胖揍一顿,生怕那酒糟鼻返回来找茬,卷了些吃食,兀自离开,倒是那食客平白无故遭了一顿无妄之灾,只能自叹倒霉。
萧金衍、赵拦江也凑了过来,“刚才那老头子什么来路?”
李倾城摇头,“他武功看上去不怎样,但能让漠北双雄两个江洋大盗怕成这样,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
三人并排而坐,又让伙计填了一壶酒,萧金衍趁机问,“伙计,劳驾问一句,这个羊头驿,听着有些别扭,可是有什么来历?”
伙计笑道,“倒也没什么,以前这里叫狗头驿,以狗肉火锅最为出名,后来来了一群爱狗人士聚在这里抗议,非要说狗是人的朋友,朝廷不厌其烦,就改成了羊头驿。”
赵拦江冷哼一声,?“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得,要是派到西线打仗,对方放狗的话,就不用打了。”
说话间,又进来三四个行商,看上去风尘仆仆,衣衫也都褴褛不堪,有一人身上还有带伤,坐在了三人对面。
一人道,“这一趟隐阳之行真他娘的倒霉,幸亏有刘三哥,要不咱们兄弟几个小命恐怕要交代在那里了。”
被换作刘三哥的汉子道,“大家都是同乡,赚钱不赚钱另说,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回去怎么跟大家交代?不说了,哈酒!”
这些人操着山东口音,听他们交谈下来,得知他们是去隐阳贩卖生铁,回城路上又弄了一些羊皮,路上遇到了流寇,一战恶战之后,逃回了隐阳,不过生意却黄了。
三人听得这几人是从隐阳前来,心说正好借机打探一下形势,于是替那几人要了一壶酒,送了一盘菜,这些人都是行走江湖惯了,冲三人一拱手,道了声谢。
萧金衍问,“几位刚从隐阳回来?不知最近那边局势怎样?”
那刘三哥打量了三人一眼,问,“现在隐阳那边不太平,我们来时,已经封城了,不知三位有什么发财的买卖?”
萧金衍呵呵一笑,低声道,“实不相瞒,我们三人从蜀中搞了一批粮食,想贩卖到隐阳,赚点辛苦钱,还请老哥指教。”
“原来是粮道上的朋友!”刘三哥抿了一口酒,慢吞吞道,“我们离开隐阳时,城内粮价升到斗米八百文,等你们过去,怕是要破千了吧。这个节骨眼往隐阳运粮,是个好买卖,不过……”
刘三哥略一停顿,道,“最近隐阳商道有劫匪出没,据说有一波西楚兵马扮成流寇,专门抢劫往来的商旅,尤其是这段时间更加猖狂,甚至冲到官驿之内抢劫,我们也是深受其害!”
李倾城讶道,“冲进官驿?难道朝廷的官兵都不管嘛?”
“这些贼寇以轻骑为主,来去如风,一旦确定动手,蜂拥而上,等官兵反应过来,对方都撤走了。”
赵拦江冷然道,“若真如你们所说,我猜未必是西楚人搞的鬼。”
“何以见得?”
“朝廷在西线之上部署了大量兵力,而且从此处到隐阳城有几百里,纵深过长,若是西楚人所为,抢到的货物,又如何能运回西楚?依我看
,是有人借西疆战事,打着他们旗号搞鬼吧。”
刘三哥叹道,“不管如何,总之你们要小心为妙!”
三人回到客栈,商队派人通知他们,晚上孔先生在大厅议事,商议运粮大计,等三人抵达时,商队中十几个粮商在议事大厅吵的不可开交。
原来,孔先生下午时去拜访了羊头驿的杨驿丞,这位杨大人以安全为由,要求为粮队派遣五名官兵押送,作为报酬,则要分走三成的利润,否则不给商队签发通关证明。
在大明朝,无论是官商还是私商,沿途运输货物都要有官府的文书,若手续不全,则无法住进沿途的官驿。若是往常倒没什么,可如今路上不太平,一旦出事,恐怕会血本无归,但若依靠官府庇护,又不舍得这三成的利润。
正因如此,众人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一粮商道,“孔先生,我们这一趟下来,在剑门已损失了将近万两,他们这一抽成,这一单生意恐怕只亏不赚,您老在江湖中地位高,可否请杨驿丞再通融一下?”
孔先生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今日,我跟孙掌柜在杨大人署丞侯了两个多时辰,杨大人才肯见我们。”
又一人喊道,“那我们就不要通关文书,反正咱们请了十名镖师,大不了赌一把,我就不信咱们点那么背,真能遇到劫匪!”
话虽如此,但众人也只当是气话。大家都是商人,做事讲究个稳妥,谁又肯拿全部家当去做一场豪赌。
眼见众人愁眉苦脸,萧金衍也是颇为感慨。一直以来,他并不怎么喜欢商人,总觉得他们都是奸商,低买高卖,这一趟下来,却也深感这些人的苦衷。他看李倾城在一旁若有所思,于是问,“想什么呢?”
李倾城道,“李家生意遍及天下,之所以能吃得开,一来靠的是李家的金字招牌,二来,也是因为这些年来,李家在江湖上的武力支撑。我们地处江南,在西线投入的精力不够,我在想将来有机会,能建立起这样一条商路,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