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前的唇很凉,有些像秋日薄薄的雨丝,带着些清润之感。
然而蔷薇现在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她只是震惊的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宋雨前。
这一吻所带来的窒闷感似乎比方才还要更甚,她觉得自己几乎在一瞬之间,就没有办法再喘得上气。
“滚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至极的吼声。几个婢女小厮被人大力的推挤到后面,两个身形几乎是同时抢到房中。
蔷薇下意识的转动眼珠去看。
然后,她看到流光俊美的面容霎那间,由焦急,变的惨白,然后怔愣着,收住了前冲的步伐。
胸口骤然一阵收缩,苦撑了许久的神智终于一紧,再也承受不住任何压力,她不想知道后面的事情,也不想再看到任何人,那就干脆,任由自己,沉浸到无边的黑暗中去。
就在流光停顿的瞬间,韩书仪一步抢上前,用力推开宋雨前,将蔷薇抱起,放到床上躺好,同时大声的呼叫医生。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七倒八撞的推开众人,狼狈至极的闯了进来。他在韩府中这么多年,还从不曾听过公子这般急切的传召他,跑进房中的时候,几乎跌了一跤。
房中的下人在瞬间的慌乱之后,很快恢复了他们大家仆婢的教养,打水的打水,提药箱的提药箱,甚至连写方用的笔墨纸砚都一应摆好,至于无关人等,都快速的退出房中,不敢打扰医生瞧病。
流光站在一边,看到韩书仪像搂着什么珍宝一般用力的将蔷薇搂在怀里,心安理得的占据了本该由他占据的位置,急切的盯着医生的表情,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可做,唯有他,站在原地,仿佛是个多余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进门的瞬间为什么会犹豫,是因为看到宋雨前在吻她?或者是在避嫌?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可是他知道,就只是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瞬间,他己然失去了,走到她身边的机会。
宋雨前掸掸衣衫从地上站了起来,唇边带着一抹苦笑。
他的优雅就仿佛是天生的一般,就算是被人推倒在地的动作,都让人看不出什么狼狈。
他和流光一样,并没有凑到床前去,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透入,照在这两个俊逸优美的男子身上,仿若世间最高明的雕塑师所完成的最得意的作品。
只是两人心底的波涛翻涌,却几乎将阳光都搅乱了。
一柱香过后,那医生终于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韩书仪,一言不发,走到室外。
韩书仪为蔷薇把被子盖好,跟了出来,急声问道:“她怎么样?”
流光和宋雨前也一同跟了出来,三双眼睛同时望着大夫。
那大夫伸手摸摸山羊胡子,眼睛转了一圈,声调古怪的说道:“那位姑娘,是中了毒!”
“你说什么?”韩书仪一把抓住那大夫的手,目光逼人:“她一直在我韩府之中,怎么可能会中毒?”
流光的神色也猛的一紧,直盯着那大夫。
“公……公子……你听老夫把话说完。”韩书仪手劲极大,那大夫痛的几乎要叫出来:“那姑娘虽然中了毒,可是毒性却又奇怪的被某种药力强行冲散,如今除了吐血虚弱一点,并没有什么大碍。”
“啊?”韩书仪眼眸睁大,面上露出迷惑的神色。
流光忽然转向宋雨前,冷冷问道:“你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蔷薇生病时,他常用这种方法给蔷薇喂药,想不到,居然会有其他的人,也对蔷薇做同样的事情。
宋雨前淡淡一笑:“下官家传一种药物,可解百毒,方才韩侍中和王爷未到之时,下官把脉察觉到蔷薇姑娘乃是中毒,情急之下,只好冒犯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流光不去问那医生,却来问宋雨前,仿佛宋雨前比那医生可靠许多。
“料应无碍。”宋雨前也不客气,直接下了断语。
“韩侍中,皇上要你好好看管人犯,你却出了这种事情,恐怕很难交待吧?”听了宋雨前的话,流光仿佛极是信任,立刻转过头来对着韩书仪问罪。
“靖王放心,就是靖王不说,下官也要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韩书仪眉目中罕见的聚焦了一丝戾气,转身对着一个主管模样的人吩咐道:“今天给蔷薇抓药煎药送药,以及所有接触过这些药的人,全部抓起来,务必要找出下毒的人!”
流光面色无波的听着韩书仪下令,见他说完,才微一抱拳,淡声说道:“府中出了这等事情,韩侍中还是多加注意的好,这可是钦犯,万一出了什么事,怕是整个韩家都担待不起,本王不妨碍韩侍中处理家务事,就先告辞了。”
流光说完话转身即走,连给韩书仪客气相送的机会都没有。
“下官也不便久留,韩大人的藏书阁,就改日再来参观。”宋雨前亦是微微拱手,请韩书仪留步,然后也向出府的方向走去。
出了府门,刚刚转过一个街口,却看到靖王的车驾根本没有走远,就停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