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忽然间睡意全无。
看着这夜宁静,不知为何,过往的记忆又无声浮现出来,像一幕幕画卷,熟悉,又陌生。
我不想再回忆。
便坐起身来,看矮塌上的玲珑已睡得香甜,便蹑手蹑脚地,走出客房。
月光如水,洒在简陋而静谧的院子里,我寻得一块不太规则的石凳,自顾自坐了下来,望着天边稀疏的星光,心中满是杂乱无章的思绪。
便闭上眼睛来,试图放空。
可那些记忆还是一股脑儿冲进来,甜的、苦的、乐的、悲的,它们像是时间的碎片,不断地拼凑出我那匆匆的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
才知人啊,不管过往逝去多少年,果然还是极容易陷在自己的悲伤里。
连我,也不能例外。
好在此时,一只猫儿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的脚边,温柔地蹭了蹭我的脚踝。
我一时有些恍惚,不自觉地唤了声“小胖胖?”
又觉不对,才不自觉笑出声来,看着与江知栩送我那只长相略有相似的猫儿,忍不住伸手将它揽入怀中。
随之,一件柔柔的薄褙披在我身上。
我以为是玲珑醒来,却转头看见,客栈这老妇正立于身后,柔柔地问我:“秋夜天亮,姑娘怎坐于此?”
我略略点头,回道:“有些睡不着,便出来坐坐,不知是否惊到婆婆?”
“没有,没有,”她依然带着暖暖的笑意,和蔼地对我道:”我这老媪年纪大了,不太贪睡,也常有睡不着的时候,便出来寻这猫儿,却看姑娘坐于此,心事重重,不免担心。”
我看着这老妇人,她身穿一件深蓝色的曲裾深衣,布料在月色下略显破旧,但依然干净整洁,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几缕白发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明显。
面容虽然刻画了岁月的痕迹,但眸中一直透着温柔与慈祥,让人一看,便倍感安心。若不知她几经白发人送黑发人,只以为人生幸福,祥和而宁静。
我不禁挪了些位置,对她道:“婆婆既同是失眠人,便是有缘,不如同我一起坐坐,一同说说话,解解这长夜困顿。”
“谢谢姑娘,”老妇人便也轻轻坐于一旁的石凳上,温言道:“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其实,每人生途中,必遭风雨,此等风雨,想开些便也无妨。”
我本已看向如水之月,听这老妇人之言,又忍不住看向她。
她说这话时,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悲伤,却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婆婆可是在思念自己的亲人?”我忍不住呐呐地问。
话一出口,我又有些后悔,怎就这样揭人伤疤了?
可没想到,这老妇人并未介意,只淡淡地笑,那笑着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却依然温柔地对我道:“是啊,我儿子儿媳是前年上山采药材时不小心被猛兽所袭而亡,前段水患之时,我唯一的孙子也走了……老媪念啊,怎能不念呢?姑娘也是在思亲人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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