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并未深究,叹息道:“你说得也不算错。你父担任洛阳北部尉确实跟司马防有关,但他一个洛阳令,怎么可能决定的了洛阳北部尉这种要害官职。实际上是司马防将你父推荐给了宋酆,而宋酆向天子举荐了你父。”
曹昂心中了然,这才应该是正理,一个洛阳令,怕是也没资格举荐一个郎官,而司马家改一些史书给自己脸上增光,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若是如此,那就麻烦了。
两汉的选官制度为“察举制”和“征辟制”,双方最初本无高低,而且后者刚开始地位更高一些,但现在大家更愿意举孝廉而不是受征辟。盖因两汉的“征辟制”,荐官和被荐人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不管谁出事,另一个都受影响。
西汉张汤当到御史大夫被下狱,几十年前的荐主富平侯张勃都受到处置。
而宋酆因为结党被下狱,他所举荐的官员天然就被认为是他的同党。
不过这种事,一般是免官,或者是让你体面的辞官。尤其是宋酆这种因废后牵连,本身并无大错的事情,曹操无论如何不应该下狱。
“大父,即便如此,也不该将我父下狱吧。”
曹嵩说道:“此是其一,其二便是你父和宋奇相交莫逆,关系亲密。有司认为你父参与了宋氏阴谋,所以才会坐宋酆一党。”
曹昂听了,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曹昂才抬头问道:“大父,是有人故意要害我父吧!”
曹嵩看着孙子问道:“何以见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种没有实证的事情,本就是可牵连可不被牵连,而对方却拿着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拿人,那就是故意要制我父于死地。”
曹嵩听着曹昂的话,满是欣慰。
后继有人啊。
“我料是你父在洛阳北部尉任上,得罪了太多人。尤其是棒杀蹇图,得罪了宦官,才有此祸。”
曹昂听了,摇头道:“未必仅是此一事,蹇硕再是受宠,不过一个小黄门,没这么大的能量插手其中。”
曹嵩听了,忙看向曹昂。
“那你觉得是?”
“或许是杀鸡儆猴吧!毕竟我父平日对宦官喊打喊杀,再加上咱们家的身份,或许宫中有人对咱家不满。”
曹昂还有一句没说,他觉得或许跟自己有关。
那一句“洛城乌云白日曛,九州风雨万里喑”怕是将天子都得罪了。
曹嵩忽然想到什么,便言道:“汝父曾去拜见张让。然后给张让了难堪,还打了出去。”
曹昂一愣,这老子还有这么猛的事迹。
实际上曹操这些年为了洗掉宦官之后身份,不遗余力地和宦官划清界限,得罪了不少宦官。平日里或许没事,可现在有机会,对方报复一番,也是正常。
张让为中常侍,封列侯,其地位虽然比不上曹节、王甫、赵忠,但已经算是宫中大佬了。
“大父,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还得走宦官的路子。”
曹嵩点点头,曹腾在宫中三十多年,徒子徒孙无数,再加上广结善缘,曹家在宫中还是有些关系人脉的。
虽说这些年曹嵩为了曹操不得不疏远这些关系,但为了曹操,他也愿舔着脸去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