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之人必须以被夺舍者的嫡系血脉为引,方可成功,不然轻则五腑受伤,重则走火入魔,甚至连命都有可能保不住“,楚云湘轻声说道。
摇了摇头,“睿煊皇后一生光明磊落,朗月霁风,怎么可能残害血亲来救自己?”,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而且,她在查阅典籍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那便是传承千机术的人,到了年老体衰之时,便会陷入沉睡之中,只有在某种特定的环境或条件下,才能被唤醒,而后通过血脉为引,进行夺舍”。
萧简细细思量了片刻,问道:“不知云湘姑娘是如何知道千机术的?”。
楚云湘闻言,笑了笑,道:“千机术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我起初也是当做故事来看的,白驹苍狗,转眼已近一百五十年了,前尘往事早该随旧人埋入黄土了,孰料你们二人竟为了传说中百余年之前的千机术,来了我这琅嬛阁,真是太有意思了”。
原来当年睿煊皇后始终不忍伤害亲人性命,而放弃用千机术来救自己的命,最终只活了二十五岁。临终前,将千机术的秘密写了下来,留给了后人。
霍然转身,她面色肃穆,一字一句地说道:“或许,这世上还真有活了一两百岁之人,也未可知”。
此话一出,两人皆浑身一震。
生老病死原本就是人世间的常态,花开花落总有时,千机术夺舍他人生命,实乃有违天道和伦理纲常。若是任由其散播开来,恐怕会有不少平民大众要遭殃,毕竟百姓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日子实苦又任人欺凌,倘若真的被人夺舍了,没了命,也不会有人为他们出头,说起来不过是命微人轻罢了。
“云湘姑娘,这千机术是否真的必须要有嫡亲血脉,才可做引?”,萧简轻声问道,目光灼灼。
楚云湘点了点头,道:“千机术必须在传承血脉之间为引,方能大成,这点毋庸置疑。但至于是不是一定要用嫡系血亲,还是说,可以用旁系血亲,我也不敢肯定。毕竟,如今离睿煊皇后和谢云徵的年代,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况且,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千机术”。
沈月明听到萧简问这话的时候,心中猛然一跳,一种极为浓烈的不安顿时涌了上来,瞬间似乎将身体凝固住……。
说起来也算是阴差阳错,若非当年雪衣门的谢云徵将千机术送给了睿煊皇后,他们又找上了琅嬛阁,这千机术的秘密恐怕要成为千古之谜了。只可惜,谢云徵想救的人,早已白骨成灰,饮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早已转世去了。
在沈月明再三的确认和要求下,楚云湘承诺要求其所杀之人,必须是大奸大恶之徒,绝不强求其做违背法理和良心的事情,她的心才落了下来,松了一口气。随后,楚云湘爽快地交出了可以医治侍月姑姑的药方,叮嘱只需按方抓药即可,虽说不能完全恢复如初,但保住性命应该是无虞的。
看着手中的药方,沈月明心中十分高兴,并没有留意到萧简脸上的神情,困惑、踌躇,无奈,甚至看向她的眼神,竟隐约有了几分担忧。
“她救一人,承诺我杀一人”,楚云湘笑笑地说道,“那么你呢?御政王萧简,你从我这里得知了千机术的秘密,又准备用什么来交换呢?”。
萧简看了沈月明一眼,道:“不知云湘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具体说了什么,沈月明并不知道。离开时,也没有再看见楚云湘,还是毕琛将他们送了出来。
琅嬛阁最高处的登天楼,楚云湘站在高高的栏杆上,微凉的春风吹得白色的衣衫飘起若云,她的右手握着一枚温润的玉牌,喃喃自语道:“还真有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连江山都不要了?老祖宗,你怎的就没有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呢?”。
说到这里,她拍了拍双手,说道:“虽说有老祖宗的护佑,但泄露了雪衣门百年来的秘密,说不得要被寻仇了,还是出去躲一阵子再说吧”。
回到渭城后,沈月明直扑最大的药店而去,萧简借口有事,也匆忙离开。谁能想到,两人再见面时,又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如墨的浓稠药汁一勺一勺地喂入侍月姑姑的口中,沈月明有些忐忑不安地守在床头。连日来的奔波劳碌,再加上心中的担忧和不安,她斜靠在床头,未几,便陷入沉睡中。
月上中天,银白色的光华透过窗户,落在床榻前。侍月姑姑的眉间微动,闭上的眼珠轻轻转动,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盯着床顶的幔帐,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何方。良久,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眸子里闪过悔恨,无奈,悲凉,无助,不停地变幻着,直到她看到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正激动地注视着她。
“姑姑,你醒啦?”,沈月明满脸欣喜地看着她,说道。
侍月微微点点头,有些吃力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触手柔软顺滑,想起当年她刚出生时的场景,顿时心中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