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短剑,那把贯穿慕灼华心脏的短剑,是慕灼华亲手赠与他的,怎的会落入这人手中?怎的就刺进了慕灼华心口?
他看不到慕灼华的神情,听不见二人的对话,他想要上前抱住她,他恨不得替她挡下这一剑,哪怕这一剑是慕灼华刺来也无妨,只要别让他失去慕灼华,怎么都好,怎么都好。
就是因为他看不见慕灼华的神情,所以他不会知道,慕灼华在见到那张脸时的难以置信,和瞬间决堤的清泪。
就是因为他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所以他不知道,那男子所言,对慕灼华,是怎样沉痛的一击。
那男子说:“灼华,对不起,为了魔界,为了小小,我必须杀了你。”
这样的一句话,足矣击碎慕灼华心中所有防线。
她深爱的人,亲手杀了她。
然最让人恐惧的,不是生命抽离,而是眼见心爱之人生命抽离却无力阻止。最痛苦的,不是面对一切,而是对将要面对的一切一无所知。
君无渊不忍设想即将到来的结局,只一心想要尽快赶到爱人身边,奈何光罩在不断重击之下仍坚固无比,君无渊手上力道越来越重,喉咙嘶哑的快要发不出声音,却仍固执的喊着,好像只要这样喊着,她就不会死。就当他是在幻想也好,此刻便能多幻想一刻是一刻,让那残忍的结局,晚一点到。
白衣男子冷眼看着君无渊的癫狂,正笑得得意。下一刻,在君无渊伴着杀气的注视下,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慕灼华眉心,就是这么轻轻一点,慕灼华就直直朝后倒下,重重、重重的摔在乱世遍布的地上。
那一刻,君无渊的心,好似随着慕灼华的身形,一同重重摔下,摔得碎裂开,摔得血肉模糊。
白衣男子飞身跃起,片刻失去了踪影,而在此时,君无渊周身的光罩竟也散了开来,可面对面前不远处慕灼华一动不动的身体,君无渊,却没了向前一步的勇气。
慕灼华的一身白裙,被鲜血染得一片鲜红,胸口丝毫没有起伏。君无渊便就那般看着她,脚步有如千斤沉重,抱着仅剩的一丝希望,缓缓的向前迈进。
一步步,一点点,这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走得何其艰难?
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孔,在眼中渐渐清晰,却又在下一刻被泪水模糊了去。终走到她身边,坐在她身边,将她抱起,紧紧搂在怀中,试图用她身上的温度点燃心中即将熄灭的希望,触到的,却尽是冰冷。
“灼华,你在惩罚我吗?我知道我错了,不该不信你,你不要不理我。”
“这玩笑实在无趣,你睁开眼看看我,我已经识破了,你莫要再骗我。”
“你再不理我,我杀去仙界可好?你不是一直担心苍生安危,不怕我真的生气吗?”
“灼华……灼华……灼华……”
一声声呼唤,一声声乞求,乞求怀中人儿的一点回应,哪怕是一句斥责,好过这般沉寂。
失去挚爱的沉痛,君无渊深深沉浸其中,若时光可以倒流,结局是否可以改变?身后缓缓走来两人,在前一人欲跑上前来,却被身后之人一把擒住,口中不住喊着:“无渊哥哥!无渊哥哥!”
另一人,却是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诛神之身,诛魔之心,百里沙此招果然高明。”
君无渊闻见此声,缓缓将慕灼华身躯放下,站起身,看向来者。
面前不远处,赤心挟着贺小小,一身的伤疤望之骇人。
而在赤心身后,百里沙赫然现身,肩上,渡灵蛇正呲呲的吐着信子。
百里沙狡黠一笑,抬手指向君无渊,渡灵蛇得到指令,立即张开血口,朝着君无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