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这时候正让人装了一套新得的粉瓷茶具到箱子里,准备送给新嫂嫂用,听闻后不由得诧异回头望了眼——他明明知道来者是谁,为何还要让人多跑这么一趟?
看似不过是宫人多问个问题而已,但宫门到这儿路途颇远,一来一回可是费上不少功夫。
冀行箴发现了阿音的疑惑,抬眸朝她笑看了眼,继而伏案继续奋笔疾书。
就因着他刚刚那促狭的一笑,阿音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说是宫人多跑一趟,其实也是让那兄妹俩多等了好半晌。莫不是他为了让人多等?可这是为了什么?
……总不可能因为他还在意着林昭辉当初主动搭讪和她说话的那片刻功夫罢……
想到这儿,阿音也觉得这想法太过诡异了些,赶忙继续忙着手中的活计,再不多想半分。
宫人第二次来禀,冀行箴倒是准了那兄妹俩进宫相见。阿音就放下了手边的所有事情陪他往用膳的屋子行去。
午膳已经准备妥当,正一道道地往里端着。
阿音远远看到上膳的长长队伍,忽地想起来一件事,赶忙拉了冀行箴道:“不准乱看。”
冀行箴明知道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却还是疑惑着问她:“什么不准乱看?宫里我每日都胡乱看着,莫不是还不行了么。”
“你明知故问。”阿音也不遮着掩着,直截了当地道:“就算那林姑娘貌美如花,你也不能往她那里多瞄。”
虽然她知道冀行箴此次行事的大概目的,也知晓应当不会为了容貌而多留意某位姑娘,但万一那林姑娘长得特别出众呢?
即便明白他待她的一片心意,她也不愿他去看别的女子。
冀行箴看到小丫头眉目间流露出的意味,知晓了她的小心思后,忍俊不禁道:“好。”
见她还是神色丝毫没有放松依然紧绷着,冀行箴道:“我应了你还不成么?”
“成。”阿音紧了紧和他挽着的手臂,“我就是觉得,今日的见面不会太顺利。”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得了消息的关系,她总觉得今日会出现些她无法预料到的“惊喜”。
不论那是什么,不论她的感觉会不会应验。左右她是不想让冀行箴沾上麻烦的。
冀行箴看小娇妻当真是在紧张和介意,微笑着轻叹道:“你放心。万事有我在。他们既是来了宫里,就断然不能随意行事。”
“希望如此罢。”阿音轻声道。
说着话的功夫,已然来到了屋子门前。
毕竟是冀行箴用了“赔礼”的借口来把人光明正大请来,所以他们两人就不好晚到,不然的话太说不过去,倒是和那请客的原由不相符合了。故而阿音他们两个提前些来了屋里等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那兄妹俩方才到了殿门外。
冀行箴与阿音端坐在上首,听到宫人高声禀着,扬声道:“快请。”
话音刚刚落下,便见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步入屋中。当先前头那个男子气度儒雅相貌寻常,正是阿音见过一次了的林昭辉。而后面那个女子五官柔和举止端庄,只是身材很瘦很瘦,娇娇弱弱的,让人望过去便不由得有些紧张她的身子状况。
两人都是躬身而入,行到冀行箴的跟前行礼问安。
“太子殿下当真太过客气了些。”少女柔弱地细声说着,声音又暖又好听:“原也不过是个镯子罢了,改天再买个新的就是,何至于劳烦殿下再设宴赔罪?”
冀行箴秉承着刚才小娇妻的“教导”,半点眼神也不看过去,反倒是朝着阿音这边望了过来。意思很明显。
——你不让我看她,那你自己把这事儿解决了罢!
阿音倒也不含糊。既是自己主动提出,就把这对话的“差事”接了过去,说道:“有钱难买心头好。既是姑娘小心挑选的,必然是极其合心意。如今东西弄坏了,再寻不出第二个它来。这样想想,便觉得设宴赔罪都是小的了。只是殿下一时间也不知怎样表示歉意才好,方才做了这个选择。”
冀行箴被阿音这一通理论搞得又好笑又好气,悄悄往她那边看了眼。
阿音挑衅地朝他瞥了一眼。还不是他找的这个理由太破了,让她不得不这样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