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明明都在转动,却带着股不真切的感觉,飘荡在耳边,游离在脑外。
有谁在叫她。
一声又一声,像是拍着襁褓的乌发祖母,又像是满面泪痕的年轻廖氏,最后变成满脸褶子的老婆婆。
“谁家的孩子,怎么可怜扔在田里,饿死冷死可怎么办哟。”
“囡囡乖,囡囡睡,囡囡是个好孩子。”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交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最后变成奇奇怪怪的嗡鸣,震到姜笙皱起眉头。
不悦,委屈,心酸,哽咽,空洞,复杂的情绪飘荡在心头,像是她自己的,又像是别人的。
姜笙有点无措。
她觉得自己应该逃出去,但又辨不清方向,只能紧紧地抱住自己,蜷缩再蜷缩。
可那些情绪啊,得寸进尺,竟然缩小了包围圈。
姜笙怕了,她在想要不要跟这些东西拼命,要不要壮着胆子逃跑,要不要同归于尽。
直到,一口香喷的牛肉塞进嘴。
调料丰富的红烧汁直充脑门,酥香软烂的肉在舌尖滚动,瘦肉不柴,肥肉不腻,筋骨透烂,美味熟悉又真切,连接着那个真实的世界。
姜笙睁开眼,就看见张姑姑拿着筷子,笑盈盈地问,“要不要再来一口?”
她倏然咧开嘴笑。
“你这孩子笑什么,难道不好吃?”张香莲吓了一跳,亲自尝上两口,确定味道没有差错,“又或者,你不爱吃牛肉?”
姜笙赶紧点头,“吃吃,爱吃,特别爱吃,姑姑再来一口,啊……”
于是夹着筋腱的牛肉再次塞进嘴,香美的食物驱赶走所有阴霾,带来光明与希望,带着铺天盖地的阳光。
饭桌上。
姜笙火力全开,吃到油光满面,心里胃里全部充实。
“多吃点,看你饿的。”郑如谦一边笑,一边给她夹菜。
许默在旁边说起见闻,“廖家不再提及家主被打的事情,甚至还在努力压下去。”
“为什么?”长宴有些惊奇,“廖家反复叫嚷,不就是等着江家服软,为了江大公子的名声做些交易。”
比如继续给廖家当靠山,亦或者是打压九珍坊等。
这些世家大族,哪怕是被打掉两颗牙,都能用来换取利益,当真是心思复杂到极点。
“听说是江夫人去廖家求了许久。”许默瞟了眼姜笙,“齐淮告诉我的小道消息,江夫人在廖家跪了半天。”
她说到做到,真的为江承愿平息了事端。ωWW。
可那又跟姜笙有什么关系呢。
小姑娘端起冒尖的肉碗,满脸幸福道,“姑姑炖的牛肉太好吃了,下次还要多炖点,最好跟羊肉一起炖。”
张香莲大惊失色,似乎在忧愁羊肉的价格,又像是怀疑羊肉跟牛肉能否一起炖,炖出来得什么味道。
全家都低声笑起来。
饭到尾声,有人敲门。
汪小竹放下碗筷过去,没引进什么客人,倒是带来一封辗转月余的信封。
许默身为老大哥,义无反顾地接过,打开信封,越看越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