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睁开眼睛时,后脑一阵剧痛,此时他躺在某个菜园子上,陈瑶与一位高大男子窃窃私语着。楚铭头晕脑胀,但是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记忆犹新,记得与陈瑶相谈甚欢,然后要去活捉什么田灵鼠,最后被一头水怪震晕,这一幕幕画面就仿佛刚刚发生。
楚铭的思维逐渐清晰,确认目前的处境起码安全,最后逃过一劫算他命大,但绝不可能只是运气,恐怕有人相救才对。绝不可能是陈瑶这个娘们,如果遇到危险,楚铭相信她跑得比自己还快,所以就只有可能是这个高大男子出手相救。
但是楚铭也不敢确定,干脆继续装死下去,只不过双眼睁开一条缝,观察着如今的微妙局势,只见高大男子拿着一张画像,与自己反复对比,最后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让陈瑶一把扶起楚铭,他沉声道:“看来你就是这场测试的魁首,我是药堂长老,找了你一天的时间,终于还是找到了你,先前你闯入宗门禁地,也是我救了你,我要是再晚一步,你恐怕就小命不保了。”
楚铭艰难道:“谢过救命恩人。”
“谢就不用了,我就一句话要问你,是否愿意加入药堂,成为我的弟子?”高大男子看似和气,但是一手摁住楚铭肩膀,力道非同寻常,楚铭甚至被压得一肩歪斜,这多少有些威逼利诱的意味,事实上,本来他就没有想过收楚铭为徒,因为按照惯例,前三甲都会被器堂与法堂争着抢走,真有人才根本轮不到药堂,但是楚铭不走寻常路,直接绕开法堂器堂的招生长老。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高大男子顿时蠢蠢欲动,四处打听楚铭的消息下落,打算找个犄角旮旯,“诱导”楚铭成为他的弟子,无论此子愿不愿意。
未来中郎将是自己的好徒儿,做师傅的都脸上有光,更重要的是宗门对未来中郎将大力栽培,发放大量修炼资源,师傅至少可以从中贪取一半,要是缺德点,贪个十之八九都不足为奇,所以收楚铭这个未来中郎将为徒,是一件稳赚不赔的好事,傻子才不去做。
楚铭看出高大男子一脸奸相,更加肯定此人不怀好意,要是赵淳安撑腰,楚铭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但如今他势单力孤,只能昧着良心赔笑。楚铭在心中默默权衡利弊,本来他的想法,是安心留下来修炼到筑基期再做打算,可不向往以往打打杀杀的生活,也不愿活得像是个行尸走肉,所以药堂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楚铭根本就不想学医,如此看来,就注定没有两全其美的选择了。
楚铭眯了眯眼,以他目前的看法,灵枫谷并不是实力为尊的宗门,倒更像是一个农场,弟子既是农民,宗门既是农场,长老与干事则是地主,疯狂剥削农人的价值。可有道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三堂的繁重任务足以让新生弟子累得欲仙欲死,可倒不会让人真的死掉。
事实上,灵枫谷很适合他现在需要的修炼环境,就两字,安稳,毕竟南方兽潮搞得人人自危,但天下第一依然安心修炼,楚铭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某种意义上是天下第一大宗收留了他,楚铭寄人篱下,无权无势,即便是未来的中郎将,也不可能一步登天,最多可以随意挑选堂室,以往有不少未来中郎将才进宗门,就摆起了官架子,以为自己真是节制藩王的实权中郎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果该干的活一点都没少,偏偏又是个喜爱拿捏身份的主,恃才傲物,就觉得别人应该理所应当为自己做事,连长老都丝毫不给面子,更别说同门师兄了,直接当做奴才使唤,就算最后长老不和他计较,同门师兄也会想尽办法将他送去二室好好磨炼磨炼。
“如果不选器堂的话,那就只剩下法堂和药堂了,长远来看,法堂似乎更有前途,可药堂似乎只要照顾好药园和兽园之外,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楚铭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可是药园和兽园照顾起来也不容易,也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而且还有长老验收,要是不合格,惩处力度可远远要比法堂器堂大啊。”
“你说的不错,药堂弟子的缺点与优点都在于此,但你是这场测试的魁首,待遇要比普通弟子更好,我这个药堂长老更是尽心尽责,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问我,换成是法堂器堂的长老,未必愿意搭理你。”高大男子笑得真诚而和蔼,但是楚铭却感受到了不怀好意。
楚铭正要说话之时,高大男子哈哈笑道:“从此之后,你就是我刘长青的徒弟了,什么拜师礼仪就免了,等会陈瑶你帮他去找干事,把他登记在我名下就行,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去问你的干事。他会回答你的,药堂干事很多,但是负责任的很少,所以陈瑶,你要帮他找一个好干事才行。”
陈瑶重重点了点头。
高大男子转身离去。
楚铭欲哭无泪,怎么有种被强买强卖的感觉?楚铭只能用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来安慰自己,陈瑶哭笑不得,叹息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场测试的魁首,未来的中郎将,早说就好了,这般耀眼的成绩,无论是法堂还是器堂都不会拒绝你,但你偏偏要藏着掖着,戏剧性地加入药堂,这一辈子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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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铭不以为意道:“毁了就毁了。”
陈瑶拍了拍手,赞叹道:“不愧是哲学家,看得这么开。”
楚铭不再深究于此事,换了个话题,“这儿是哪?外面那些打扮奇怪的人是谁?”
陈瑶平静道:“这个地方是我的药园,很安全,你可以坐下来好好休息,至于外面的人都是三室弟子,也就是太监宫女,他们正在打扫宗门,要知道三室弟子是最惨的,宗门的卫生打扫全权交给三室负责,三个时辰一次,每日四次,每一次只有几百人,却将宗门里里外外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甚至就是连山脚旮旯都不放过,不然宗门的环境早就被污染了。除此之外,还要负责数万弟子的伙食,连我都心疼他们。”
楚铭啧啧道:“这样一对比,我们的生活真是美滋滋。”
陈瑶阴阳怪气道:“所以我们都要偷着乐。”
楚铭捂着后脑勺,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陈瑶叹息道:“整整一天时间,我也浪费了一天时间,药园与兽园一天不打理,虽然不会出现什么大乱子,但是长此以往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药园与兽园最后都会毁于一旦。”
楚铭说了一句题外话,“你眼圈黑不溜秋的,还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万一哪天猝死就惨了,听说药堂弟子很有科学精神,最是喜欢解剖师兄师姐的遗体,还会进行各种各样的实验,所以最好争取活到老朽,然后仙逝羽化不留遗体,不然就惨了。”
陈瑶低声道:“其实器堂法堂的休息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差不多有五个时辰,长是因为宗门并无戒严,只要不是宗门禁地,都可以去临水登山,安静照看明月繁星。五个时辰,都够佛门高僧冥想两次了。短却是因为新生弟子太过劳累,几乎是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如昨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活得像是个行尸走肉。”
接下来的话语带着哭腔:“药堂弟子如一盘散沙,分布在各处,你可知这是因为什么原因?”
不等楚铭回答,她自己就自吹自擂:“因为宗门的幅员太过辽阔,这里可以种草药,那边又可以圈养珍禽凶兽,如果弃之不用,未免有些浪费,所以药堂弟子就承担了将灵枫谷资源最大化的责任,这就苦了我们药堂弟子!因为药园与兽园分布在不同位置,甚至可能隔着几十里远,每天来回往返,就要跑上百里路,你可知这有多辛苦?!哪怕是器堂弟子,也不会这么累!”
楚铭突然惊讶道:“你的药园还有阵法哎。”
“你说什么?”陈瑶愣了一下,她再一次崩溃了,只要谈及药堂的辛苦她就会崩溃,因为她就是药堂成立以来最大的受害者之一,刚开始的时候,药园在北面,兽园在南面,她必须同时照顾好药园与兽园,不然就会被干事处罚,但是药园与兽园仅是直线距离就有二十里,弯弯绕绕的山路更是超过一百里!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天最多只能休息三个时辰,哪怕如此,她的药园兽园最后质量还是不过关,她伤心得一年上吊六百次,每次都因为体力不支而无法把自己的脑袋埋入白绫,这样的鬼日子她过了三年,每次开会时第一个被批评的就是她,她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暴瘦,师兄们都以为她得了不治之症,就等着她快点咽气,然后研究她的遗体,为后世留下伟大不朽的医论。
但要解剖自己的遗体就算了,为此,到了大限将至时,他们都会告病离开宗门,提前选好自己的墓地,越偏僻越好,最好葬在乱葬岗,以免同门师兄开棺戮尸,这就是药堂弟子对治病的强烈渴望精神!已经传承百年而不倒,是东阳国独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人道的地方也有,每年都会上香祭奠,属于陈瑶的香火早在十多年前就准备好了。
然而她不可思议地撑了过来,因为她的干事被换走了,她的药园兽园也得到调整,如今仅仅相距五里不到,但她还是怨气滔天,变成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怨妇,但与楚铭聊得甚是开心,她甚至得到安慰,如今她再一次歇斯底里,楚铭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根本没有照顾到她的情绪,她略有失望,抹去眼角的泪水,平淡道:“每个药堂弟子的兽园药园,都有阵法守护,阵法由法堂布置,哪怕是筑基修士也不能轻易摧毁,而且遭到攻击还会示警。毕竟药园种植草药,兽园豢养凶兽,都需要一定的保险,药园要是没有阵法保护,草药就会被人摘走,兽园要是没有阵法守护,凶兽就会跑出来害人。药堂弟子的一大福利就在于此,药园兽园都可以是自己的洞府,而且还有阵法加持,这么阔绰的洞府,法堂器堂会羡慕死的。”
楚铭喃喃道:“所以综合来看,还是药堂最让人满意。”
“满意个屁!自己的家,是可以不用打扫的,就算来了客人也未必就要打扫,但是药园兽园是要天天打扫的,哪天打扫得不干净,就会被处罚!一开始管理我的女干事,看不惯我,给我分配的药园兽园相距百里,打扫起来可能不需要多少时间,但问题是我要两头赶,时间都浪费在了赶路上!”
楚铭震惊道:“好凶狠的女干事,她为何针对你?”
陈瑶恨恨道:“还不是嫉妒我长得比她好看!”
楚铭倒抽一口冷气,感慨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哪怕倾尽珊瑚海之水,也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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