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李成勇头颅贴在地面却放声大笑。
一个声音慢慢接近:“李将军,有什么好笑之事,不妨说出来,叫大家一起乐乐?”
李成勇被黄金骑捏着后颈提溜起来,却见小六子缓缓踱步而至,神情间悠然从容,瞧着他们,仿佛是在瞧什么逗趣之物,漫不经心。
李定勇牙关打战,他忽然发现,在这个卸掉了所有面具的小六子面前,他竟然再也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李成勇却止住了大笑,昂然道:“陆都护,我不似你,没有一个国公的阿父,也没有什么忠心耿耿的旧部,我一个泥腿子,能有今日,皆是我一拳一脚打下来的!图谋你的米粮却技不如人,一败至此……我无话可说,你堂堂镇北都护,便给我一个痛快的!”
不知为什么,小六子身后,那些护卫的黄金骑忽然不约而同,给了这位穷途末路也依旧傲然不屈的悍匪头子一个怜悯的眼神。
下一瞬间,小六子露出了一个小六子式的纯洁眼神:“我的米粮?我哪有什么米粮啊。”
李成勇昂然的面孔不由一怔。
小六子忧愁地叹息道:“我媳妇漫天撒粮,我也愁啊,就怕她哪天问我要,库里却没有了……否则我又何至于搞出这么一个假粮仓来圈套你们呢?唉,这当男人太不容易了……”
看着小六子一脸辛酸的表情,李成勇跪得笔直的身形开始颤抖,昂然的姿态瞬间崩塌,彻底软瘫在地,面如死灰。
李定勇看着小六子,兀自一脸的呆滞:他们为了都护府的米粮而来……却原来,都护府早盯上了他们的粮仓……他们……这是送粮上门哪……
“噗”地一声,他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彻底人事不知。
陆膺身后的黄金骑摇头叹息:“造孽哟……”
都护大人的毒舌啊,最近本来被夫人治好了些的,你们非要来撩他喷撒毒液……
陆膺“啧”了一声:“罢了,便宜他俩了,按夫……司州大人的意思,下狱吧。”
此时,官道之旁,事情正闹得不可开交。
黄金骑的到来,非但没能缓和这场面,反倒叫几个为首之人情绪更加激动起来:“凭什么他们队就能领那么多米粮!已经这么些时日了!他们天天比咱们的多!”
“就是!”
“就是!”
郭怀军火气直冲脑门,他极想怒吼一句:我们他妈的活干得比你们漂亮,我们队该拿该吃的!一群混帐王八蛋!
可他不能只顾痛快火上烧油,只得竭力道:“我们队的弟兄更辛苦,这活计你们是亲眼所见……”
“凭什么!大家分明是一样干活,一样劳累!”
郭怀军心中诅咒,龚明到底是去忙什么了!取个米粮,就算路上要上个大号,也TM该回来了吧!
几个蓝衫的管事人一并上前劝阻,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黄金骑那队人在一旁,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总之也一脸的为难、十分的尴尬。
那些人越闹越凶,围观者越来越多,郭怀军额头大汗淋漓,不对,这场面不对,就算是真有人觉得不平,也不至于忽然间就到这样的地步!
便在此时,一道烟花腾空而起。
下一瞬间,先前婆婆妈妈、犹犹豫豫的黄金骑忽然如狼似虎扑入人群中,飞速将几个闹腾得最凶的人狠狠拿下,惊得周遭百姓惊呼出声!
郭怀军等人懵在原地,还未反应,随即,人群中惊叫连连,却是不知为何,一些人以与黄金骑一模一样的手法,将另一些试图溜走的家伙也狠狠摁在了地上。
郭怀军站在当地,大脑一片空白,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黄金骑也就罢了,这些胡乱针对自己同伴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数人惊吓中大叫的、奔跑的……这场面乱成这样,要如何去约束?!
随即,一声高呼响起:“司州大人驾到!”
一列黄金骑簇拥着岳欣然来到当场,犹如中流砥柱,混乱的场面登时安静,郭怀军等人立时心中大定:“拜见司州大人!”
起身之时,看到这场面,郭怀军等人却不免又有些忐忑:“我等身负大人之令,推进这以工代赈之事,却未想生出这样的乱子……皆是我等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