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青茫然地看向她,隔了许久,才从沈瑜那一言难尽的神情中反应过来,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去,震惊极了:“他从未向我……”
顿了顿,又自嘲地笑了:“也是,他怎么会向我提这种事情?”
见她这失落的模样,沈瑜也有些不知所措,正琢磨着该如何安慰她,点青却已摆了摆手:“你不必说了,容我自己再想想。”
她这么一说,沈瑜心都有些发凉,毕竟知晓此事后,便是有什么感情也该一刀两断,可点青竟然还要“再想想”?
沈瑜并不知宗博义是否许过点青什么,竟能让她这么“明知故犯”。
点青起身道:“我还有旁的事,就不陪你了。”
沈瑜见她脸色难看得很,便没勉强,低声道:“好。”
为着这件事,点青无心再管茶楼的事宜,小事有掌柜代管,要拿决定的事则都直接递到了沈瑜这里。
令沈瑜意外的是,雁歌竟然真把钱琥给带到了茶楼这里,又请她过去听钱琥试讲。
效果的确不错,虽还及不上宗博义那般自如,可却也比寻常的说书先生要好上许多,不枉雁歌打的包票。
沈瑜听完,先是颔首夸了两句,又问雁歌:“他不是要准备明年的春闱?你怎么还是将他给拉过来了……”
雁歌以为沈瑜要责备自己,连忙解释道:“是他自己愿意来的,并不是我强迫的。”
“果真?”
“真的不能再真。”雁歌生怕沈瑜误会,急急忙忙地说,“您若不信,我让他自己来向您说。”
还没等沈瑜发话,雁歌就去将钱琥给叫了来。旁人不认得沈瑜,可钱琥却是见过的,随即恭恭敬敬地问了安。
他向沈瑜解释了缘由,说是自己前几日去请教了宁谨,三年前是因着所做文章与考官的偏好不和,是以落榜。此番早就准备妥当,宁谨也答应等到来年公布主考官,替他参详一二,如今并不打紧。
这津西院中的人,都跟宁谨亲近得很,大抵是一同在津西院中住过三年的缘故,真有了什么事情,未必愿意去劳动宋予夺,宁愿去问宁谨。
上一届的主考官正是宁谨的座师,他如此说,的确是很有可信度。
沈瑜不动声色地听了,而后道:“你若是当真愿意,那就过来吧,每日也不用久留,讲一个时辰就足够了。只一点,别误了春闱,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钱琥随即应了。
待他离开后,沈瑜盯着墙上悬着的美人图看了会儿,生出个主意来,向雁歌道:“你告诉掌柜,让他花些银钱,请那位画师勾些美人图的小像来。不必太大,也不必太精细,就寻常书册大小就够了。”
雁歌好奇道:“然后呢?”
“然后放在入门柜台那里,就说这小像是在每日来喝茶听说书的客人中随机挑人送的,只要来咱们这里,就都有可能拿到小像。”沈瑜道。
雁歌近来一直在学着做生意,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些学咱们这里说书的茶楼并没小像,如此一来,客人就会到咱们这里来了。”
高兴了没多久,她又为难道:“可若是他们使人来领了小像,再拿去临摹该怎么办?”
有说书之事在前,雁歌实在是被抄怕了。
“每日有那么多客人,一时半会儿他们可是拿不去的。”沈瑜想了想,又将这法子完善了些,“再让画师在纸上添个落款,还有咱们茶楼的名号,每次发下去的时候再写上日期。让人将这美人小像的名声给传出去,就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雁歌将信将疑,但因着对沈瑜的信赖,还是很快就去安排了。
这主意的确很有效。
不多时,许多人都知道了听音茶楼每日会随机送美人小像,虽说未必能拿到,但众人也都愿意来碰碰运气,毕竟这是白送的,有就好,没有也不算亏。
正如雁歌所料,旁的茶肆还想如先前那般有样学样,自己拿不到小像,就花钱从有小像的人手中买了来临摹。
但这次故技重施,却不像先前那般好用了。
毕竟临摹的画总是不如真迹,而且众人都知道这小像是听音茶楼的了。雁歌早就让人传了名号,说是只此一家,旁的都是抄的假的。若真有人拿了这临摹的假画,想来也是要落人耻笑的,倒不如去听音碰碰运气。
加之钱琥将说书讲得越来越纯熟,众人也渐渐习惯了由他来讲,一时间,听音茶楼的生意又重新好了起来。
雁歌将账本送了过来,兴高采烈道:“这小像果然管用,生意眼看着好了许多。”高兴之余,又数落道,“如此一来,再也不怕那些人扒着咱们抄,靠着咱们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