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果篮走过去,许鸿文看到她,愣了下:“你好,你就是弟妹吧?”
“嗯。”
许鸿文手掌蹭了蹭裤边,蹭掉手心里的汗:“我带你上去吧。”
两人往里走,等电梯的时候,许鸿文问:“是……孟言叫你来的吗?”
“他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我自己想来看看。”
“嗯……”
出了电梯后,往病房走去,最后推开一扇门,阮烟看到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身上擦着管子,身材瘦弱,面色看过去略带苍白。
病床旁边的两个女人站了起来和阮烟打招呼,一个是许鸿文的妻子,一个是许鸿文的大女儿。
“嘉嘉刚刚睡着。”
阮烟走上前,看着小男孩,轻声问:“他得的是什么病?”
“all,也就是儿童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白血病……
“那可以治疗吗?”
“前几天刚刚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了,只是……”许鸿文动了动唇,按下心中的苦涩,“没事,可以治疗的。”
阮烟坐在病床前,看了小男孩一会儿,而后起身,“要不我们去外面聊吧?不吵嘉嘉休息了。”
“嗯。”
许鸿文陪着阮烟走到病房外,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许鸿文问阮烟:“弟妹,你是什么时候和孟言结婚的?”
“去年八月份。”
“这样啊……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这边的事?”
“那天你去孟言的办公室找他,其实我在隔壁的休息室,也听到了。”
许鸿文敛睫。
阮烟问:“现在嘉嘉是缺手术费吗?”
许鸿文垂下头,半晌承认:“是。”
“你们家不是也开了公司?”
“公司这些年发展的越来越不好了,”许鸿文讲起这些年,他们作为传统的箱包产业,产品单一,也跟不上潮流,所以生意越做越差,许鹏运因为年纪大了,让许鸿文接管了公司。
去年年末的时候,因为公司出了点事,他们一家把所有的存款拿出来,不得不去解决公司的危机,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查出了嘉嘉患有白血病。
现在家里,就是欠着债,还要带着孩子治病。
许鸿文眼眶微红:“我知道什么叫报应,但是我宁愿遭到报应的是我,和我的儿子没关系,为什么就这样……”
阮烟闻言,抿了抿唇,“当初孟言也是个孩子,他也挺无辜的。”
许鸿文一怔,就听着阮烟淡声道:
“你童年应该过得挺幸福的,都没有尝过那样被羞辱是什么滋味吧,那段破产被人追债、居无定所的日子,你体验过吗?天天吃不饱饭、省着所有钱给表哥买个拼图,转眼就被扔到垃圾桶,你体验过吗?”
“对不起……”
“因为家里破产,他就要被所有小孩子孤立排挤嘲笑,他又做错了什么?”阮烟扯起嘴角,“有谁会考虑过他的童年过得快不快乐?”
许鸿文垂下头,把掌心盖在脸上。
“当初我年纪小,也是父母不让我跟他玩,所以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伤害他……”
“如果你们家当初没那么过分,留一点情面,孟言也不至于对你们家这么绝情,当初在你父亲的酒宴上,你们一点情面都没有给他留。”
周孟言的纯真、活泼、对人们抱有的善意,都在他十岁那年,被全部摧毁。
许鸿文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只是他也知道,现在的道歉有多么薄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