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咋还不能说呢?”李德林的眼神仿佛在看负心汉。
“我前段时间不是被部队叫走了嘛。”曲卓把声音压到极低:“那次,我其实是去接受了军工部门的考核。”
“啥考核呀?”李德林下意识也压低了声音。
“不能说。”曲卓的表情变得肃穆。
“那……”李德林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却被曲卓打断:“叔,别问了。我不能说,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
“秘密任务呀?”李德林有点欲哭无泪的意思。
曲卓没点头也没摇头,但李德林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赶紧又问:“啥时候能完事呀?”
“三五年,十年八年,我真不知道……就算能活着完成任务,多半也得隐姓埋名。”
“不去行不行呀!”李德林双手死死的抓着曲卓的胳膊。
“保密协议都签了,不去就是逃兵。”曲卓语气沉重,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李德林傻眼了。抓着曲卓的手,无意识的松了力气。
“保重,我走了……”曲卓表情凝重中透着惋惜。用力拍了拍李德林的肩膀。一咬牙,转身开门离开。
“哎~哎!红旗!”曲卓出门奔大门方向走了没几步,李德林一溜小跑的追了上来。
抓住曲卓紧张的说:“红旗呀,你这一去……不定多长时间呢。咱得把话说在头里,我们家焕娣可不能一直等着你。”
“我明白,我明白。理解!签字时让我填家属信息,我都没填。咱不能干耽误人家青春的事儿。”曲卓心里都快乐颠儿了,为了不笑出来,脸上的表情憋的有点扭曲。
“红旗呀,你真是个仁义的好孩子。”李德林抓着曲卓的手用力摇了摇,感动的眼圈都红了。
“得,叔儿。我走了!”曲卓用力跟李德林握了握手,转身毅然决然的走了……
新“买”的自行车快到公社时就“卖”了,马向芳推着杨宏斌的车子,托着曲卓的行李,曲卓和杜佳杰步行。差不多上午十点时,总算到了龙坨子大队。
马向芳有点京城爷们的局气,没说什么告别、不舍的话,跟曲卓做了京城见面的约定后,蹬着吱扭乱响的破自行车回去了……
曲卓和杜佳杰回到曲家,讶异的看到蒋新平居然躺在炕上输液。
问了一下才知道,他今早起来就在发烧。曲学文陪着他去知青办弄完手续出来,人好悬没晕在大街上。
曲学文要送他去县医院,可蒋新平说什么也不干。硬要回龙坨子等曲卓和杜佳杰,还一个劲叨咕:“不能耽误时间,人来了马上就出发。”
一句话絮絮叨叨反复说,曲学文的医学素养再低也知道这货已经烧迷糊了,硬把人驮去了县医院。
高烧三十九度一,县医院给扎了退烧针,又给吃了点消炎药。体温稍稍退下了一点,蒋新平也精神了,跟个犟种似的要走。
曲学文没办法,只能把人带回家,又跑去卫生所拿回来瓶兑了支Vc的葡萄糖给他输上。
见人回来了,蒋新平费力的坐起来,硬要拔了针头现在就出发。杜佳杰正劝他呢,外面响起了嘎斯69的引擎声……
正如所有人预料的一般,曲振江被隔离审查了好几天,结果啥事儿没有。
跟管理会的头头一起去革委会做汇报的时候,正碰上四机部和878厂的人来走访“曲红旗”插队期间的表现。
曲振江不知道878厂是干嘛的,但知道四机部。那可是挂着“国”字头的大单位呀,居然派人冒着大雪来一个小县城要人。
不由得琢磨:臭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呀?”
然而,让曲振江惊讶的还在后面,革委会的人居然说,昨天国科院的人来了,也是来走访了解“曲红旗”表现的。
曲振江还在震惊的时候,四机部和878厂的人急了,赶紧打听国科院的人现在在哪。
结果,得知早晨刚上班时,就有人过来办了曲红旗的提档手续。
878厂来的人是个急脾气,立马要去车站追。四机部的领导还算比较冷静的。分析雪这么大,也没有合适的车次。所以,手续虽然办完了,人应该还没走。
虽然认干亲的酒席齐梅老娘忽然杀到被打断,但曲卓已经改口了。涉及到干儿子的事,曲振江自然不会不吭声。
于是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革委会,载着人去袁家大队看看曲红旗走没走。
出了县城,曲振江琢磨被关起来好几天,家里人应该挺担心的。就让司机拐个弯回来报一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