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松烟浓墨,柔滑浓澈,泛着淡淡的墨香,与错金笺上的香味融合,似乎有着一股别样撩动人心的魔力。舒唛鎷灞癹裴元歌看到信笺上的字迹,心跳顿时一滞,仿佛已经听到那如同美酒般醇郁的声音在耳边轻轻问她:“烟花好看吗?”
难道说刚才赤羽箭的主人是……。
不会是她说的话被某人听到,然后那家伙又在显摆箭术,弄出这么一场烟花盛会吧?裴元歌猜测着,莫名地觉得心中有股异样的感觉流淌而过,心跳似乎有些加快,脸上微微一红。
这家伙!
“谁啊?写得什么?”温逸兰随口问道。
裴元歌忙将错金笺折叠起来,收入袖中,遮掩道:“哦,没什么,是我二姐姐传的消息,说她们也已经到了,就不过来了,让我玩得开心点,另外多加小心!”
温逸兰倒没有生疑,“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
这座豪奢精致的乞勇台的烟花,像是一声震惊全京城的锣鼓声,揭开了今晚乞愿节的序幕,慢慢地,各处的烛火都点燃起来,在夜色中闪闪烁烁,仿佛一条星河贯穿京城。各式各样的灯笼透着烛火,照亮了人群中的衣香鬓影,紫袍青巾,随着夜色的深沉,气氛反而越发热烈起来。
温逸兰早就坐不住,拉着裴元歌出了云茗轩,很有目的性地朝前而去。
裴元歌知道,既然是想让温逸兰和那位秦公子有个接触,当然不会隔着云茗轩和乞勇台那么远的距离,想必是已经约好了地点,两人都会到那里去,彼此见一见,说上几句话,对彼此的性情也就能有所了解。
果然,两人走了许久,才来到一处猜谜台前。
大夏王朝盛行猜谜,每逢盛大的节日,都会有许多权贵人家,召集清客制作谜题,挂出来让人猜测,猜中则送上奖品,一方面作为节日的取乐,另一方面也能从中发现些人才。同样的道理,这些权贵所设的猜谜台也往往人潮汹涌,尤其多求取功名的青年男子,希望能够展露才华,被权贵看中,从此平步青云。
而这座猜谜台前,人潮格外汹涌,因为在猜谜台前摆着一对碧玉簪,莹光透澈,光滑温润,簪身刻成连枝花卉的形状,碧叶翠花,栩栩如生。单根碧玉簪是单支连叶花卉,花茎蜿蜒曲折,而两根碧玉簪正好能够嵌合在一起,巧夺天工。无论是从玉质、做工,还是造型,怎么看都是无价之宝,自然而然地吸引来许多年轻女子,轻衫罗裙,莺啼燕语,对着碧玉簪羡慕异常。
有女子在此,年轻男子焉能不来?
再说,能够拿得出这种名贵的碧玉簪摆猜谜台,幕后的主人必定位高权重,既能在美貌女子跟前露脸,又可能攀附上权贵,众人自然趋之若鹜。
“台主,你这碧玉簪卖不卖?我出一千两银子!”终于有女子按捺不住喜爱,问道。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竞价声立刻高潮迭起:“我出一千一百两,卖给我吧!”
“卖给我卖给我,我出一千五百两!”
“一千六!”
……。
转眼间,碧玉簪的价格已经被哄抬到了三千两。
站在台后的台主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青衣布衫,眼睛滴溜溜地看起来十分圆滑,显然是那种长袖善舞,擅长打圆场应对各种事端的年轻仆役,笑嘻嘻地道:“小姐们稍安勿躁,这是猜谜台,不是竞价台,想要这对碧玉簪,就得猜中谜底才行!至于这对碧玉簪的谜面呢,就是碧玉簪本身,只要能够猜中答案,就将碧玉簪奉送。小姐们不妨来试试?或者有哪位公子愿意来帮这位小姐试试,说不定赢了碧玉簪不够,还能迎娶一段良缘,机会难得,千万不要错过哦!”
这话一出,顿时将猜谜台的气氛推向高潮,无数人拥簇着想要上前猜谜。
温逸兰和裴元歌赶到时,猜谜台前已经人满为患,温逸兰好不容易看准了那位秦公子的所在,拉着裴元歌奋力挤了过去,然而到了跟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说起来这次是让秦公子来相看她的,可是,秦公子从未见过她,就算她站在面前,秦公子也不会知道她是谁?
难道能让她一个女儿家上前说:“秦公子,我是温逸兰,是你要想看的温府小姐?”
那丢脸死了!
到了跟前,温逸兰才想到这个难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悄悄地附耳询问裴元歌。裴元歌笑着附耳回道:“说什么?说不定温姐姐你往这里一站,秦公子就觉得你美貌不凡,气质脱俗,立刻对你一见倾心了呢!哪里还用再说什么?”
温逸兰跺脚,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作为报仇,这才轻声道:“他要是这样轻浮的人,我就不要他了!”
“好吧,我帮你出了主意,你要怎么感激我?”裴元歌开始趁机敲竹杠。
温逸兰软语央求道:“好妹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这种玩笑,快帮帮我吧!赶明你来裴府,到我房间里,看中什么东西随你挑,我全送你好不好!赶紧帮我出个主意!”
裴元歌微微一笑,忽然拉起温逸兰的手,另一手指着台上的碧玉簪,作欢呼雀跃天真状:“哇,温姐姐,你看那对碧玉簪好漂亮,好别致啊!我觉得,温姐姐你戴上一定很好看!”说话中刻意咬重了“温姐姐”的音调,想必那位秦公子也该知道会与温家小姐在这猜谜台前相遇,听到“温”字,应该会注意的吧?
温逸兰转眼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心中暗赞元歌机灵,目不斜视地盯着碧玉簪,道:“是啊,好漂亮!”
果然,旁边的秦灏君听到“温姐姐”三个字,心中一动。母亲说温府的夫人十分明理温和,为他们秦府着想,特意同意他和温小姐在订亲前见一见,彼此心里有个底,特意趁着乞愿节,女子能够光明正大出行,约在了这座猜谜台前相会,只是到了这里,他才想起,自己跟温小姐素不相识,根本没见过,总不能他满街地喊着:“温小姐,我是秦灏君,我们两府在议亲”吧!
难道说这位温小姐就是温府的那位嫡小姐,也是察觉到他们不相识的问题,所以用这个办法来表明自己身份?
可是,京城姓温的人家也不少,万一不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