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也不知顾及什么,赵绵泽也不允许她伺候就寝。
如今,他酒醉之后,倒成了唯一的机会?
阿记其实也喝得有点大,脑子一片混沌,俯视着榻上昏昏沉沉的赵绵泽,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脸,越发觉得他容色俊美,风华无双。她想:像他这般的男子,生来便应当尊贵不凡,居于庙堂之上的吧?可世事弄人,他却只能睡在她的面前,睡在这样一张简陋的榻上,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处境对赵绵泽来说,是一种亵渎。
“……我该怎样待你?”
她低低说着,语气满是无奈。
若是可以,她愿用自己的全部来换他尊荣如昨,而不是奔波流离。可她不仅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并没有夏楚那般翻云覆雨的本事,甚至连帮他达成愿望,去皇城见心爱的女子一面都做不到。
凝滞着脸,阿记的心情,从无一刻这般灰败。
“少爷,是我太无能……太无能……”
她垂下手,叹着气,转身便要退下,却觉得腿脚发软,那酒似是上了头。她皱眉,软坐在榻边,闻了闻袖口上的酒气,再看看榻上睡着的男子,英武的眉,微弯的唇,心底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愿望。
三十年华,她确实是老姑娘了。
可她并没有亲近过任何男子,也没有过这般强烈的念想。
她要亲一亲他的唇。
反正他睡着了,不会知道。她就亲一下。
慢慢地,她撑身站起,一点一点低头,动作有徘徊,目标却很明确。
他的身上除了酒香,还有一种男子淡淡的儒雅之气,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只知在以往的以往,她闻着这样的味道就必须要退避三舍了。终于,她可以离得这样近。
她觉得自己也醉了。
蜻蜓点水,只一触,她便离开。
他的唇,柔软,干净,带着清冽的酒香。
人是贪心的。一次,她觉得不够。
看着他紧阖的眼,她闭上眼,又触了上去。
这一回,赵绵泽翻了个身,她的唇擦着他的面颊滑过。
她吓了一跳,紧张得心脏揪紧,转身便想逃离。
“……为我更衣。”赵绵泽像是醉得迷糊了,并不知她是谁,低低轻唤着,声音有着醉意的沙哑,听得她心脏漏跳一拍,鬼使神差地定住脚步,转过头来。
榻上,他双眼依然紧闭,并没有醒。
阿记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想到刚才的一吻,思绪已是风起云涌。
都说“酒壮怂人胆”,若没有喝酒,借她二十个熊胆都不敢去轻薄赵绵泽,但这会儿不同,她的血液是沸腾的,心尖是紧缩的,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他醉了,不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知道。
而且,若他明日醒来,执意撵她走,她还能留么?
赵绵泽是一个温雅的人,但帝王之气尚存,从来说一不二。
她几乎不敢想象,若真的离开他,她往后的日子当怎样度过?一个人伺候一个人会成习惯,一个人以另一个人为尊也会成为习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当然也会是习惯。赵绵泽便是洪阿记的习惯。
颤抖着手,她伸向了他的领口。
他宽松的中衣褪了下去。
她的手伸向他的腰间,颤得更加厉害。
她想:她若成了他的人,他还会赶她走么?
除了自己的衣服,洪阿记从来没有脱过别人的,更不论脱男子的衣裳了。虽然赵绵泽身上穿得并不复杂,可她却觉得,脱衣这项任务比让她去宰一个人还要艰难。
她的手抖得太厉害,握得住剑,却握不住一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