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仁世国王宫,氤氲着桂花的香,沁入鼻息屏气之间,令人心旷神怡。
此时无人享受这漫天的馨馥,却有一人,随着风动,捕捉到了叶梁的脚步。
踏着轻盈的身姿,叶梁的身影刚消失在仁世国的宫墙,尉迟南玦的影子也已飘出窗外。
“这甄大哥不知现在何处?我离开一时三刻,应不会引人注目。”叶梁翻身上了马,这马依稀是旧日模样,还骠肥了些许。
叶梁想:“这人总要比这马壮些吧。”于是心下宽慰不少。
叶梁驰向了云阁方向。她想见不着人,总可以拿些云阁的酒回来,这一季,不知云阁是什么酒,什么故事。
仁世国王宫的庆功宴,已在有条不紊的安排中。恭姑姑的手下个个干脆利索,安排的菜式已报备了沈叶慈。
“按您的吩咐,我也准备了耳堂国的风味家肴,这鹿肉新鲜的很。”恭姑姑对着沈叶慈的眼睛,回答的很是肯定,鬓边的珍珠轻轻摇曳。
沈叶慈点了点头,“这做法就不要复杂了,烤制即可。”
恭姑姑躬身应道:“您放心,这烤制的调料,熏的松针也是耳堂国的。保证错不了。”
沈叶慈又叮嘱道:“梁儿的生日宴,你要费些功夫,柠儿到底年轻了些,何况她心性到底有些沉静了,困在这御厨房反而不妥。”
“是,国主放心。”恭姑姑沉了声,顺了眉回应沈叶慈:“我有分寸。这个月御厨房我会盯紧些。”说完,欠了欠身,退出了沈叶慈的屋子,再看沈叶慈,微闭了眼,已在养精蓄锐了。
仁世国王宫历来在十月颇为讲究,整个宫中挂满了金黄色的桂花灯,夜晚看去颇是壮观。
十月的仁世国王宫主打一个色彩缤纷,隆重而华丽。
申雪天倒不反感这种色调,于他而言,这种绚烂是耳堂国少有的,较之满眼的白,满眼的清冷雅怡,这仁世国王宫可是美丽动人的多。
走在宫廊里,申雪天有些神游。刚才紫寒来报,叶梁骑着马出了仁世国王宫。
也就在刚才,申雪天去见了沈叶慈,二人密聊了一些旧日事情,末了沈叶慈只说了一句:“国主,请安心留在这里,哪里也别去。毕竟,若非您,今日老身不知身在何处。”
申雪天抬手施礼,眼中一片赤诚,“沈国主言重了,我只是机缘巧合,不敢邀功。这庆功宴之名我不敢独揽。”
此时申雪天虽知叶梁离去,却踌躇不前,佳人心结难解,而沈叶慈的殷殷期盼,又言犹在耳。
桂花之气袭来,申雪天平生第一次叹了口气,笼罩在香气中,思绪飘向了遥远的未来。
在申雪天的脑海中,那是域外冰雪中策马奔腾的自己与叶梁,也是耳堂国山峦叠帐中,鸟语花香间携手漫步的双双佳影。
可是四国之中这世外桃源又是何其辽远,仿佛如这桂花香气中的一缕风,却怎么都触摸不到。
紫寒忍在心中的一句话没有出口,那就是:“尉迟南玦随着梁小姐一起出了宫门。”
紫寒自己都意外,这算瞒着申雪天吗?不算吧,毕竟,也许叶梁只是去骝马,也许晚上她就回来了。也许,女人总有自己的秘密,自己若对申雪天多言,仿佛自己不够君子。
申雪天没问,紫寒便未答。
申雪天确实没问,紫寒的一丝迟疑与忍耐的决心落在了申雪天眼中,申雪天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耳堂国再过一些日子就要飘雪了吧。”
酒入喉咙,申雪天尝到了一丝涩味。
那是刚才御厨房让人送来的菊花酒,配了沈蔼堂的卤牛肉。
紫寒突然记惦起忆宵的一句话:“这几日,公主夜里睡得并不安稳。你记得别让你家国主也受了寒,这仁世国的十月,风是凛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