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光阴,红尘缘尽,既然注定无法陪你一生,不如早些。。。。。。”
话未说完,眼前明媚的身影竟有些模糊起来,一股寒气汇达四肢百胲,夏雪篱双唇微张,还未发出声音,人便重重后倾,带得梅馥一起倒在地毯上。
梅馥大惊,还没反应过来,阿九已经飞奔而入,推开她抱起夏雪篱往卧室内走。梅馥连忙跟了进去,不过眨眼功夫,夏雪篱的容颜已是褪尽颜色,梅馥握着他的手,只觉犹如寒冰,见阿九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她忍不住慌了神。
“你还呆愣着做什么?他痼疾犯了,药呢?去拿药啊!”
“没有药。”
阿九神色平静,盯着她的目光却似两把尖刀。
“为了不让你看出破绽,上个月,主子便把最后一粒续命的血玉丸吃了,如今入冬,药效散去,他的身体自然是强弩之弓,再撑不住了。”
见梅馥惊愕迷茫的样子,阿九不知为何,竟有些报复的快感,趁着夏雪篱昏迷,他干脆对她道出实情。
“主子从前一向身体很好,根本没有过痼疾,早些年那会,他还饶有兴致地让我教他练剑,他这是中了毒。”
“中毒?”
“没错,段尚书说,应该有五年了。”
“五年?怎么会!”
夏雪篱树敌太多,所以疑心也甚重,在府上用茶饭前,阿九都会先用银针试过,若是外出,也会带着专门的器具,谁有这个机会?
见她不信,阿九自袖中取出一样方正如印鉴的东西,扔在地上,梅馥捡起来一看,发现那是个包装精巧的茶饼,外皮上印着六个字:上供龙团凤饼。
这是陈国宫廷名茶,本朝没有,只有每年会进贡一批到宫中给帝王御用。。。梅馥恍惚想起在小皇帝李玥的案头上见过。
“这是我夜探皇宫顺出来的,里头注了一味天下难寻的奇毒,你猜猜,这是谁干的?”
梅馥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不敢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非要阿九亲口说出来。
“怎么?你不愿说?主子也不愿,我却猜到了,真是个孝顺的好外甥!”
阿九望着床上毫无意识的夏雪篱,紧捏双拳。
“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天下人都道主子挟持幼主窃国弄权,可谁知主子摄政,确实是先帝临终所托,太后软弱,太子年幼,若不是主子借得太祖皇帝赐给戚家将军令,调大军围住皇城震慑各方势力,淮王早在先帝薨逝时就会杀了李玥。当然,戚煜答应借将军令,也有他的想法,他看着主子长大,对他一直十分欣赏,希望扶主子坐上那把椅子是真,当然,条件是要立他妹妹戚烟为后,主子为了稳住他,便干脆坐实当个目无天子的弄权国舅,一面拉拢戚家对付淮王,一面又利用淮王背后的清流势力制衡戚家,种种手段用尽,背负一世骂名,其实都是为了他这宝贝侄儿的江山稳固,可他李玥瞎了眼,只当主子觊觎他的皇位,可叹主子一颗苦心都用到狗身上去了!最终还被他反咬一口,若不是主子拦着,我就算碎尸万段也要进宫杀了这小子!”
阿九拿过梅馥手中的茶饼,一掰两半,在手中捏成碎屑。
“小皇帝倒也狡猾,这毒的用量极轻,日积月累,毒性深入骨血肺腑,已达到了致命的程度。”
梅馥只觉两耳嗡嗡作响,终于回神,仓皇无措地揪住阿九衣摆。
“没有办法吗?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阿九冷笑一声。
“主子查到段家乃医圣后人,所以明知段莹然是淮王派来的卧底,依旧刻意接近,可惜段莹然医术浅薄,连他是中毒也看不出来,这天下,唯一能替主子解毒的段尚书,却表示除非主子娶他女儿,否则绝不医治。威逼利诱的手段我们都使过,但也不起作用,这段老头软硬不吃,爱女如命,知道段莹然的心思,才以此相逼。”
梅馥的泪落了下来。
“我懂了,所以他赶我走,是因为和段尚书有约,继续和我在一起,便会没命。。。。。。”
阿九冷冷瞥她一眼。
“你错了,主子听了段老头的话,当即拂袖而去,只是段莹然不死心,还在想各种办法替他解毒,上次去灵鹳寺求药,也是段莹然的主意,可惜造化弄人,我们刚到南山,主持便圆寂了。”
“主子知道自己剩下的时日不多了,又不想你青春守寡,这才放你自由,谁知你偏偏又来招惹他。。。”
梅馥心乱如麻,阿九后面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见,只是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