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葫芦洞底下漏了水,涡流卷着她和黑蛇竟然到了一片大湖之中,极目望去,除了西边不远处的一座小岛,四面环水,会嵇山尚在遥远的东边,至少有十来里水路。
这湖中荷叶田田,一眼望不到边的连天碧色,正好是日出时分,从会嵇山顶慢慢升起的朝阳如同巨大的蛋黄,在漫天朝霞的衬托下,温暖而不刺眼,带着勃勃生机,将湖面上映照处一片霓虹水雾,美得几乎不似人间。
青青刚将那黑蛇的蛇身拖上小岛,就看到了欧钺也浮出了水面,显然她打破的机关,正是从会嵇山中那个葫芦洞直接通往此处,只是不知他们脱身之后,那翻天覆地的葫芦洞会将矿洞弄成什么样。
至少,那害人的毒血矿坑,已经不复存在。
等她将欧钺也拖上小岛,发现被她在水中斩断的蛇头居然也随着水流漂到了岸边,干脆捡上来丢在一旁,将欧钺拖到了岸边的大石头上控水,幸好他的身体比水性强,早早昏迷过去,反倒随波逐流,浮起来时并未呛入太多水,只是被涡流卷入时受压过度,才导致昏迷不醒。
安置好欧钺,青青在小岛上巡视了一番,这小岛虽然不大,居然还有一片面积不小的竹林,林中还有个木屋。她去看了眼,见里面空无一人,显然久未有人来过,屋里的灰尘都快有一指厚,所幸屋前的水井并非荒废,她就干脆砍了些竹子做了水筒,灌了些水,砍了些松木,回到湖边,将那黑蛇扒皮抽筋,切肉成块,虽然没有盐调味,这条黑蛇自身的油脂肥厚,烤出来依然鲜香扑鼻,不等欧钺醒来,她就已经吃了个七八分饱。
除去给欧钺吃的,剩下的蛇肉她都打算烤熟做成肉干,否则以现在的天气,一天就得臭了,白白浪费了这么条大蛇贡献的食物。
可没想到,欧钺这不知是饿了几天,真敞开肚皮一气猛吃,足足吃掉了一半的蛇肉,这还不算之前青青喂给他的蛇胆。终于吃饱喝足之后,欧钺才发觉她的眼神不对,不觉有些惭愧起来。
“你烤得太好吃,我一时没忍住,就吃多了……”
“能吃是好事。”青青一本正经地说道:“打小阿爹就这么说的。既然你吃饱了,剩下这些蛇肉就交给你了,我去把蛇皮处理一下,这么大条蛇,这张皮子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好!”欧钺没想到她居然还在算计这些,腹中的蛇胆苦味似乎又泛了上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烤肉,一边在火上烤着,一边干巴巴地说道:“其实……我也攒了些钱,你不用这么辛苦……”
“你的钱留着给欧大娘吧!”
青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瞥了他一眼,轻哼道:“大娘还惦记着攒钱给你娶媳妇呢,你在城里这么多年,铺子都开了,怎么还没娶个媳妇?”
欧钺原本黑红的脸膛,都涨成了通红,使劲地摇摇头,艰涩地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哪能再去祸害别人家的闺女……”
“对哦!我差点忘了!”
青青眼睛忽然一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扯过来一看,他腕脉处的那个黑色图案依旧影影绰绰地在浮动着,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她松了口气,放开他的手,回头看看已经升上半空中,变得灼热晃眼的日头,笑眯眯地说道:“看来,咱们根本没走远,还在姑苏城的范围内啊!很好,很妙,收拾完这条蛇,咱们就回去吧!”
欧钺先是一怔,立刻反应过来。他体内的离心蛊距离母虫若是超过五十里,就会发生变异,在他体内爆裂,令他毒发身亡。
如今既然他好端端的没事,说明距离母虫并不远,他回过头去,隔湖相望,果然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吴王宫的馆阁楼台,随着晨雾散尽,那些华美的飞檐楼台,在阳光下显得越发辉煌夺目,气势恢宏。
从这里到吴王宫的距离,果然不会超过五十里。
青青飞快地清理了蛇皮,借着湖水刷洗得干干净净,别看这条蛇长逾数丈,这蛇皮却薄如蝉翼,柔韧结实,青青期初用血滢剑都没剖开,后来用上真气内力,方才一口气将它从头到尾开肠剖肚扒皮抽筋。
这蛇筋蛇皮都格外柔韧有弹性,青青在山中打猎多年,也不曾见过这等好物,打算将蛇筋留下来自己做弓弦,蛇皮正好拿来换钱用作回家的路费。
她这边都收拾好了,正准备收入包袱中,却忽然闻到一大股焦糊味。她回头一看,欧钺一边烤肉一边发呆,呆呆地望着水雾中显影的吴王宫,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