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温荆欲敲醒安月白,正逢这几日月白亦真同温荆置上了气。
除却偶尔午后书房密室内习棋,二人竟是再未一道用过膳,更遑论一道谈话论事。
宅内诸鬟不谙他二人心思是何。
若说是那日安月白惹了温荆,可这几日里温荆却并未对宅内诸人撒过火,连一丝愠怒也瞧不出。
反倒是那月白,每每如书房见温荆时,总是冷面如霜,倒像是不满温荆,要同他保持距离般。
一连四五日都是如此,竟惹得洛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暗自叮嘱阿桃,让阿桃挑空子叮嘱安月白莫要逆着温荆。
这紫宅终究姓温,月白总逆着温荆,往小里说是不利于自个儿立足。
要往大里说,若是温荆被她乱去了心性,在宫中当值时不免分神,再出了何事,对这宅内诸人皆无益处。
阿桃听着洛竹这般叮嘱,也觉有理,应了下来。正巧今日温荆午后不归宅,安月白正练字,阿桃便主动磨了墨,欲出言规劝。
几句客套后,安月白却不欲再同阿桃游花园,索性停了笔,问道:
“你且直说,无需绕圈打转。”
见安月白这般,阿桃便也直接问了出口:
“姑娘,自那日您从书房回来,便总冷颜冷语,可是同老爷生了气?”
好么。安月白唇角微抿,下人都看了出来她在同温荆置气。
这几日里,那人除了今日不在宅中,前几日都是在的。
她这几日分外规矩,他如何教她,她便如何学着,却是不再多说半句,亦不多看他分毫。
安月白道是对温荆不满,带了怨要他不爽,可偏那人待她仍是十分平和,挑不出半分错处,倒像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反倒更气。
想到温荆,安月白面上的冷意便更重了些,却偏笑道:“没有。”
“月白再愚笨,又怎能惹义父不快?”安月白放了毛笔,侧过了身,摩挲着指尖闲问:
“莫非这几日,义父找了你们的不痛快?”
阿桃听安月白这般问,竟从她身上望出了几丝温荆的影儿,不由晃了神,但极快便又回道:
“姑娘说笑了,老爷这几日极和煦。”
极和煦?安月白睨了眼阿桃,那人分明是要稳给她看。
若是她做的小事逆了他,他反倒会恼会怒;可到了大事上,温荆反倒不显喜怒,她也动摇不了他的意志。
正如先前温荆要她去随军行医,直接给了她一个结果;如今他要推她去做那闺阁贵女,更是不容她拒绝。
“自姑娘到了紫宅,老爷更宽厚仁和了,是姑娘予奴婢们的幸呢。”
阿桃瞧见安月白似有所思,小心回道,“只盼姑娘能常得老爷青眼,奴婢们也能沾些光去。”
安月白抬眼望了眼阿桃,心下却觉着好笑,问:
“你是怕我真触了义父霉头,惹了乱子,给你们找来灾祸罢。”
阿桃被说中心事,不由面上一红,再不言语。
安月白起了身,随手理了下鬓角的发丝,对阿桃侧目道:“我心下有数,自有分寸,你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