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不是傻子,即便不聪明也没有那么傻。
公输家有着通天的本事,为何甘愿做个任人宰割任人凌辱的匠人?
既有原因,有原因到了让全族吃苦,可想而知。
所以齐烨不问,不想问,不想知道。
他知道自己只能庇佑一群无人在乎的匠人,而无法庇佑一群有本事的神秘人。
秘密,是有代价的,窥探别人的秘密,便会承担其代价。
阿卓之前每日和齐烨相处,越是觉得后者值得敬佩,越是心中愧疚,不也是因他为两个狗日的保守秘密吗。
公输家的秘密没有被窥探到,阿卓无缘无故将剩下工部官员全部抓下大牢,却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
起初,人们想的是工部贪墨一案竟包括了所有官员文吏。
之后详细一打听,不对啊,这位抱刀司统领连罪名都没说就要抓人,仿佛工部里就没好人似的。
衙署被“掏空”,鸡犬不留,各家府邸猜测纷纷,就连宫中也知晓了此事。
毫无意外,龙颜,叕震怒了。
“好哇,好哇好哇,好你一个狗东西齐烨!”
此时的宫中,暴怒的天子一把扫落御案上的奏折。
“工部,工部,朝廷六部之一的工部,再是不堪那也是朝廷衙署,一人不剩,一人不剩统统被捉了大狱,卓娃子虽说脑子不灵醒,平日办差却从未如此孟浪过,定是齐烨那狗东西指使的!”
旁边站着的文德都看不下去了:“陛下,还是将齐世子逐出京城吧,这…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天子又想无能狂怒了。
逐出京中,逐出京中,前前后后四五次了,哪次都这么说,哪次都不了了之了,齐烨好意思闯祸,他都不好意思继续提这事了。
太子康骁也在,叹气道:“倒未想过齐烨这小子如此嫉恶如仇。”
“何意?”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工部上下贪墨司空见惯,岂会有无辜之人,想来是工部一事虽说告一段落,齐烨又寻到了新的证据,这才将工部一网打尽。”
“混账话!”
康老六眼眶都有点发青了:“便是如此,堂堂衙署连个官员都没有,成何体统,朕非是要纵容那些贪官污吏,而是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他说捉了便捉了,一人不剩,将朝廷的颜面置于何地,将朕的的颜面置于何地。”
“父皇息怒,依儿臣之间此事不宜声张,前些日子父皇金口玉言此案交由齐烨彻查,若是因此降罪于他,说不过去,儿臣一会出了宫前往刑部,先放出一些人回工部署理政务,至于齐烨这小子…”
康骁摇了摇头:“是有些太过孟浪了,此风不可涨,申饬一番吧,倘若再是胡闹,那便是故作糊涂,到了那时再重惩不迟。”
“就依你所说这么办吧。”
康老六也是极为无奈,他生气的点不是齐烨“利用”阿卓将工部官员全抓了。
他也知道六部九寺没多少好人,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些“侥幸”没被抓入大牢的工部官员们,有几个是干净的。
可齐烨的“所作所为”是打朝廷的脸,打他这个天子的脸,这才他生气的地方。
随着齐烨一次又一次如此“过火”,康老六是真的没什么重用齐烨的心思了,都恨不得早点将这家伙赶出京中眼不见心不烦。
太子的提议还是比较老成持重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申饬一番,告诉齐烨别再嘚瑟,他则是亲自前往刑部放出来一些官员,将这件事遮掩过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不让宫中和朝廷丢人为主。
出宫的还是司空野,带着禁卫,一路赶到幽王府,结果扑了个空,齐烨带着公输甲出城了,研究工料的事去了。
这也没办法当面申饬了,司空野没见到人不说,还让阿卓骂了一顿,灰溜溜的走了。
等齐烨回到王府的时候都快后半夜了,一听说宫中申饬他,气的鼻子都歪了,因为这事和他毫无关联,完全是阿卓的自作主张。
“去尼玛不干了。”
窝一肚子火的齐烨直接将五品归德郎将的腰牌甩给了阿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