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琮玉知道。
其实她们都很瘦,胳膊细、脖子细,即便高声说话也没很大声,但她们不怂,力量薄弱也不怂,不怂就会浩荡。
从来有直面摔倒的勇气,从来能在泥泞里站起。
常蔓的胳膊平搭在单人的高帮扶手,脑袋枕在胳膊上:“日子可真快,我很快就三十了,有些事,都有十年了。”
乔枝也躺在摇椅,望着天花板:“是啊,有些事真的存在久了。”
换琮玉给她们倒上酒:“拍卖会那天天气不错,可以穿少一点。”
常蔓和乔枝齐刷刷看向她。
琮玉举起酒杯到跟前:“天气真的不错。”
晴天,会顺利的。
*
赵独虎解决完新视野闹事的那群人,拖着副疲惫回家,看到赵子茯约了朋友到家里,客厅弄得一团糟。
他准备上楼,赵子茯却在这时候说:“你眼瞎啊看不见我朋友?”
赵独虎停住,站在楼梯上。
赵子茯的朋友拉拉她的袖子,小声提醒她:“别这么说你哥吧?”
赵子茯拽拽胳膊,把袖子从朋友手里抽走:“哥哥?我可要不起这么歹毒的哥哥。”
她还在生赵独虎不帮她追陈既的事。
赵独虎没状态跟她吵架,扭过头来:“你要是闲得慌,就出去,别在家里给我添堵。”
赵子茯仿佛被踩了尾巴,大步上前:“谁给谁添堵啊?我想逢年过节跟爸妈在一起,你能办到吗?”
赵独虎办不到,她父母在服刑。
他就是因为举报父母逃税、经济犯罪,所以刑侦支队队长这个位子才坐了那么久。
赵子茯也不是亲情深厚的人,她只是因为欲望没得到满足,所以要用服刑的父母当说辞,戳赵独虎的心肺。
房间静谧,许久,赵独虎上了楼,没回复什么。
赵子茯走到楼梯口,仰着头,不依不饶:“你不要装什么敬职,违法乱纪的事你也没少干!你滥用职权,你比爸妈罪名严重,你别逼我也去把你举报了!”
赵独虎进了房间,关上门。
他案前正对着一幅大字,观海听涛。
写得很差。
他本来也不爱书法,但传言卫将军是个书法家。
作为传闻中两股民间势力之一的他,总也避免不了被大家把他和另一个势力主卫将军放一起比较。
卫将军几乎不露面,所以大家对他的讨论更多。
赵独虎生下就被放养,看起来雷厉风行,其实极度不自信,他也暗暗跟卫将军比较,卫将军写书法,那他也写,还要挂满楼上下。
他确实有违纪现象,但水清了没鱼,人性方面毫无瑕疵的太少。
反正身边的官脸面再干净,衣领也有垢,只是多少的问题。
当有人很多,那少的人就变高尚了。
他没那么多之于岗位的忠贞,但在这样的地方,他的污垢不多。
只要不多,他就能有一个心理安慰,只要能被自己安慰到,罪恶感就很稀薄。
他,卫将军、能创造巨大利益的西塔坡的人们,都是这样。
但他把父母送进监狱这件事,其实不是搞政绩、要好口碑,而是出于对父母的保护。
这就要说到很多年前让他父母惊慌失措、一病不起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