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裴炬平淡的说道:“所以,我才把你叫到这里,只为了想看看你,今日看到了,我很满意!”
突然,他的话变得严肃起来:“那么,颜白,你如实说来你对我孙女满意否?如实说来,你放心,不论今日你说了什么,出了这个屋,踏过那道门槛,绝不会出现在第三个人的耳朵里!”
颜白看了一眼咬着嘴唇的裴茹,回道:“颜白愿意!”
裴炬长长吐了口气:“好,好,好啊!就算现在死了,我也是紧闭着眼的,我也是笑着走的。”说罢,他又看着裴茹:“孙女,你也说说吧,爷爷给你相的这个人你可满意,也可愿意?”
裴茹满脸绯红,头也不敢抬道:“孙女满意,也愿意!”
裴炬拉起了孙儿手然后朝着颜白招招手,见颜白走到身前,他伸手又拉起了颜白的手,看着颜白说道:“我的身子我知道,就算我能熬得过这个冬天,也熬不过明年初春了,抬头纹都开了,活不长啦!”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颜白的手:“孩子,苦了你,不管我是今年死还是明年死,三年内你和茹儿的婚事是耽搁了,一下子就到了三年后了,我这一辈子行的正坐得端,没想到临死前却把你拉到了这个泥潭,心里实在亏欠,我……”
一个老人声泪俱下的在给自己道歉,道歉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死了,耽误了婚事。
颜白觉得鼻头变得酸酸的,伸手抹去老爷子的眼泪:“别胡说了,打足精神活着,一起来吃我两喜酒才是最好的,你啊,就跟我家老爷子一样总爱丧气话。”
裴炬摇了摇头:“活不成了,我的身体我知道,不然我怎么肯现在就去了!”说着他把裴茹的手放到颜白的手心:“今日我就她交给你了!以后想来就来,什么礼法,什么女防,只要不及乱都不算个什么。”
颜白眼眶红红的,点了点头:“好,记住了!”
裴炬看了看颜白:“你还没有字对吧!”
“嗯,还没有,老爷子说在给我准备。”
裴炬点了点头:“那我先给你取一个,如果你家老爷子有更好的,你就用那个也行,你单名一个白字,出者,阳也。
所谓万物抱阴负阳,冲气以为和,我给你取字为墨色,墨字,入者,阴也。白黑相对,一黑一白,阴阳相搏,生生不息也!”
颜墨色?
颜白自己琢磨一下,别说还真挺好听。
后院这边已经确定,前院那边已经得到消息,立刻就张罗开来,按照习俗中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及亲迎六礼,颜白就要立刻回家准备纳彩的礼物。
一般的礼物是大雁,如果纳彩时找不到雁,也可以用鹅来代替。
鹅也叫家雁,因为雁有顾家,和忠贞的意义在里面,寓意好,所以是纳彩时候最好的礼物。
颜白的媒人是尉迟府的苏婶婶,她是长辈,做媒人最好。
她听到信儿后兴高采烈地就来到了颜家,掰着颜白的脑袋瞅了瞅,笑着打趣道:“呦,可算是长成了小大人了,呦,还害羞呢,你这孩子还知道害羞啊!以后可把心收敛一下,做事儿多想想,可不学我家那位,一根筋。”
颜白杵着脑袋在那儿傻笑。
伽罗去买的大鹅,因为曲池坊旁边就是曲江池,坊里都有卖大鹅的,卖鹅的一看是颜家人来买鹅,二话不说就抓着一个最大最肥的。
苏婶婶带着大鹅坐着马车离开,她带着男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去女方家,然后询问女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虽然两家都已经知道两个孩子的信息,但是这个流程是不能少,不但不能少,还要严格地走完。
苏婶婶还会问裴家几个问题,例如家里有几个兄长弟弟妹妹呀?有没有什么爱好啊?身体有没有什么暗疾啊等等。
要到了女方的生辰八字,苏婶婶又坐着马车回到颜家,这个时候,大嫂就出面了,她把媒人要来的裴茹的生辰八字和颜白生辰八字写在一起,要去拿去占卜。
占卜就是算姻缘,看看这两个小人以后的日子过得如不如意,这个时候要么去找个道观,要么去找个寺庙。
因为是喜事,这些道观寺庙都懂,都会往好的说,什么禄命,拜官都会往好的说,只要不说当天子,说再大的官朝廷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伽罗又忙碌起来,她准要去替自己家的大郎去算姻缘。
曲池坊里就有一个曲池寺,寺里面只有三个老和尚,香火冷清,烧香拜佛的人很少,就连三个老和尚他们自己的一日三餐都得靠着坊内的百姓接济,日子过的寒酸又可怜,伽罗觉得他们没有真本事,就选择了去安仁坊的善林禅寺。
“伽罗你咋过去?”
已经走到门口的伽罗扭头回道:“骑小黑驴去!”
颜白看了看天色:“骑小白吧,会骑马不?”
伽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少爷开玩笑呢,不是我吹,自我记事儿起我就会,放心吧!”
“去吧,去吧,不是很着急,注意别把人撞了!”
伽罗翻身上马,一声吆喝,勒紧缰绳,小白发出一声长啸,瞬间就冲了出去,颜白笑了笑,还真没吹,这骑术一般人还真就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