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得令,连正规程序都没走,直接派五戎前往句容。
句容河道之上,船只开始多了起来。
城外的官道上,商人络绎不绝,马车有,驴队也不少。
随着句容匠作大院的名声传出,货物推车、新式炉子根本不需要县衙安排人运输,便有商人专程前往句容购置,然后转至外地贩卖。
尤其是新式炉子,因寒潮变得更是紧俏,只是蜂窝煤的供应出了些问题,许多地方只能直接烧煤炭。好在有排烟管道,并不会造成太大问题。
今日天晴,正是晾晒蜂窝煤的好日子,煤场之上的人手更是忙碌。
有人忙着敲打煤块,有人碾煤炭,有人铲起煤炭筛过,还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在那里捡起一块乌黑发亮的煤炭就往嘴里送,吃得一嘴黑,正吐得难受,还挨了一记鞋底。
打蜂窝煤的粗壮男人喊着号子,将蜂窝煤一一打出,一步一移,身旁是整整齐齐的蜂窝煤,一个个孔洞如同睁开的眼,看着温润的阳光。
“马力,蜂窝煤这里就交给你了,遇到麻烦找骆韶、周茂、杨亮等人便可。”
顾正臣见一切运作正常,便嘱托道。
马力憨厚地答应下来。
毕竟快腊月了,县衙封印,主印官往往需要返回家乡与家人团聚。
在封印期间,县衙也并非完全不受理案件,只是这些案件与事情多交给典史处理。毕竟,典史多为当地人,封印期间他也跑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句容有些特殊,县丞、主簿、典史都是句容人,哪怕顾正臣不在句容,也能维持基本运作。
县学宫,学舍建设如火如荼。
教谕刘桂、训导孙统见顾正臣到了,连忙上前行礼。
顾正臣含笑点头,问道:“开春后要招募第一批弟子入学,先生可找到了?”
刘桂苦涩不已,摸着胡须叹息:“写出书信二十余封,目前收到回信只有三封,其中两封信都是婉言拒绝,只有一人答应来句容看一看,照如此来看,句容想要找足先生,难啊。”
孙统面色悲愁,裹紧衣襟:“没有多少人看好句容教育之事。”
“是句容给的钱不够?”
顾正臣皱眉。
刘桂摆了摆手:“我们邀请的这些人,都是读书人,他们对钱财并不甚看重,清贫乐道才是他们的本色。”
顾正臣想了想也是,古代文人推崇的是不为五斗米折腰,自己哪怕是给他们三石米,也未必能折了这些人的腰。
关键还是“道”,需要找到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只有这样,才会来句容看看。
顾正臣命人找来纸笔,拿来一本《论语》,然后在一旁开始标注拼音(这里不考虑古时发音与后世差异)。
刘桂看着奇怪的符号一头雾水,孙统更是茫然,不知顾正臣到底在做什么。
顾正臣认真地标注着,一连标注了二十多页,然后将这些纸张撕开,交给刘桂、孙统:“再给他们写一封信,就说,句容有新学问,想学就带家人来。”
既然不要钱,总要学问吧?
你们不都是推崇:朝闻道、夕死可矣?
现在给你们一条道,想闻道,就来句容。
刘桂盯着手中的纸张,一连看了几页,才看向顾正臣,一脸震惊地问:“这是什么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