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餐厅里会跟钱有接触的,除了何娟之外,就只有刘叔、杨兆和李本。刘叔是张潮的同乡,因为年纪已经不小了,所以张潮没让他去送外卖,只是在店里招呼客人。虽然客人埋单时,钱大多是先经他手再交给何娟,但他怎么说也是终日呆在何娟的眼皮之下,想做小动作并不容易。因此,张潮马上就把目标锁定在他眼中最不老实的杨兆和自以为很了不起的李本身上。
张潮站在杨李二人身前,怒目圆睁地盯着他们:“这张冥币到底是你们那个做的好事?”
“别把好人当贼办,我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也不会连冥币也认识不出来。”李本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以不屑的眼神回敬自己的老板。
他的傲慢态度让张潮很想甩他一巴掌,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把这件事弄清楚。所以,他强忍怒火,换另一种方法对杨兆说:“你今天送外卖时,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其实,这两天的确有件事挺奇怪的……”杨兆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道出这两天所遇到的怪事——
“锦秀花园17号”你们应该有印象吧,经常会打电话来叫外卖,而且每次都是要四份外卖。之前我给他们送外卖时,都是在庭园外面等他们出来拿。可是昨天我在按了半天门铃也没看见有人出来,但是却听见里面有打麻将的洗牌声传出来。
我想他们应该是打麻将打得起劲,而且天气又这么冷,所以谁也不愿意出来拿外卖吧。我发现庭园的大门没有上锁,可不想继续瞎等下去,呆在门外喝西北风,而且之前给他们送过不少次外卖,我想他们应该能认出我,所以就直接推门进去。
我走进庭园时又听见洗牌的声音,但叫了几声“送外声”都没反应,只好使劲地拍门。拍了一会门后,洗牌声突然停了下来,我想他们这回应该会出来了。果然,没过多久门就开了,不过奇怪的是,门并没有完全打开,而是只打开一道小缝,一张五十块从门缝里塞出来。
我看到钱自然就马上收下,但是门只开了那么一点点,刚好能把钱塞出来,我手上的外卖可塞不进去。我当时也没怎么想,很自然地伸手去推门,想把外卖交给对方然后走人。可是门像是被堵住了,我一点也推不动,只好问对方外卖怎么办?
里面传出一把女人的声音,叫我把外卖放在门口就行了。这声音我很熟识,是个中年女人,因为她长得很胖,所以我有些印象。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回我却总觉得她的声音好像有点怪怪的,但是那里怪我又说不上,反正就是跟平时不一样。不过钱已经收到了,我也就不管那么多,继续去送其它外卖。
今晚,他们又叫外卖了,而且点的东西跟昨晚一样,加起来刚好是五十块钱。就像昨晚那样,在庭园外能清楚听见里面的洗牌声,可按门铃却没人出来,大门也没上锁,我就直接走进庭园里面。拍了一会门后,洗牌声突然停下来,随后门打开了一道小缝,一张五十块从门缝里塞出来。
因为昨天老板娘收到一张五十元的冥币,而且这户人又奇奇怪怪的,所以这回我特别小心,仔细看个清楚确定是张真钞后,才推门想把外卖交给对方。可是跟昨晚一样,门像是里面被堵住了根本推不动,我只好又放在门口然后走出庭园。
出来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门似乎被堵住了,那他们是怎么拿外卖的?我一时好奇就爬到围墙上,想看他们会怎么办。我看了一会儿也没动静就想离开,爬在围墙上时间长了也挺累的。可是我刚想下来时,就看见门缝又打开了一点,好像有一只手臂从里面伸出来,不过动作很快我没能看见清楚。只是一瞬间而已,门就关上了,但我刚才放在门口的外卖已经不见了……杨兆的遭遇的确很奇怪,再加上这两天都收到让人心寒的冥币,不禁令张潮对锦秀花园这户人产生怀疑。不过,在他眼中杨兆是个不太老实的人,他的话也不能尽信,所以他便对众人说:“要是明天他们还打电话来叫外卖,你们谁都别送去,让我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亲身上阵
晚饭时间,潮记一如平常那样人头攒动,收银台上的电话如常响过不停。一切都跟平时没两样,只是此时电话每一次响起,都让这里的老板及员工心跳加速。
电话的显示屏上又再出现那个熟识的号码,正在忙碌的何娟看见这组号码,马上神情凝重起来,就连拿起听筒的手也变得哆嗦。“喂,嗯,嗯……一个餐蛋饭、一个炒牛河、两个排骨饭……嗯,马上就送去。”放下听筒后,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写外卖单,而是回头透过身后的小窗对正在厨房忙个不停的张潮说:“阿潮,又来了……”
虽然只是简短的只言片语,但张潮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朝妻子点头并问道:“他们要的东西也跟之前一样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又说:“这回让我亲自送过去。”
把外卖弄好后,张潮便把厨房的工作交由徒弟莫荣处理,骑上摩托车亲自去送这趟外卖。虽然他平时总在躲在厨房里工作,但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近十年,对附近的道路还是比较熟识,没花多少时间就找目的地。
来到锦秀花园时,暗红的天空正下着绵绵细雨,寒风中飘荡着诡秘的气息。虽然天色昏暗,但房子里并没有灯光,不过响亮的洗牌声说明里面有人在打麻将。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麻将的,连灯也不开,能看见牌吗?”张潮喃喃自语地走到大门前按下门铃。跟意料中一样,他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出来,但里面还是不时传出洗牌声。他查看大门,发现跟杨兆说的那样,并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于是便直接走进去。
进入庭园后,他想像杨兆那样去拍门,但是手一碰,门便打开了一道缝隙,这跟杨兆说的又不太一样。之前听杨兆说,这门似乎是里面被堵住了,用力推也推不动,但他现在只是轻轻一推,便打开了约一掌宽的缝隙。他往门缝里瞧了几眼,里面并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见。他大叫了几声“外卖”,得到的回应就只有响亮的洗牌声。
“让我看看他们在里面到底搞什么鬼,叫了半天也不应一声。”他说罢便把门推开。门内黑灯瞎火,要不是洗牌声仍然在耳际回荡,他肯定不会认为这里面会有人在。
联想到那张令人心寒的冥币,张潮不禁觉得眼前这间房子异常诡秘,在踏进玄关那一刻,他甚至因为胆怯而想调头就走。不过,他最终还是克服了心中的恐惧,走向漆黑的客厅,因为他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客厅内黑得不见五指,窗帘似乎都拉上了,外面的光线一点也没能照进来。还好,经过一番摸索后,他终于找到电灯的开关。“啪”一声响起,整个客厅都亮起来。光明能驱走人心中的恐惧,但这种作用在他身上却是短暂的,因为灯亮起来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身后有“东西”。正确来说,他是觉得有双眼睛盯着他,令他觉得背脊发凉。
他非常害怕,但越害怕就越想知道自己背后的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他缓缓地转过身来,随即便大松一口气:“你们干嘛不开灯,拍门也不答应一声,我只好自己进来了。”
在他眼前的是一张麻将桌,有四个女人分别坐在桌子四则,其中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女人正以无神的双眼盯着他,而另外三人或趴在桌子上,或靠着椅子,全都是有气无力样子,看来是彻夜打牌累坏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沉迷赌博的女人,不过这是别人的事情,他才不会多管闲事,收了钱把外卖放下就是了。
“一共五十块。”他把外卖放在零乱的麻将桌上,可是眼前四人都没有掏钱的意思,甚至任何动作都没有,胖女人还是无神地看着他。他皱着眉头对胖女人说:“靓姐,一共五十块。”对方还是没什么任何反应,就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他心中一惊,一个可怕的念头随即于脑海中闪现,下意识地把手伸到胖女人的鼻子下面……
“死了?全都死了……”张潮惊恐的叫声于诡秘的房子里回荡。
四、四尸奇案
刑侦局小队长梁政刚走进办公室便向一名高大帅气、肤色略显苍白的年轻人招手:“阿相,锦秀花园17号的案子有些古怪,阿杨这呆头呆脑的家伙处理不了,你去找他接手这宗案子。”
“现在就去。”年轻人点了下头,随即便走向门口。从他胸前的警员证上,能得知他的名字——相溪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