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阳光和煦。
各类花卉在春日的末尾竞相绽放,草长莺飞,蓬勃生长,冬日阴霾被温暖日光一扫而空。
昨晚实在是有些不知节制,起了头就闹到了寅时,这可比小公子平时的睡觉时间,还晚了好几个时辰。
所以今个,小公子又赖在床上了。
床头柜的素色花瓶里,插着三支刚折下不久的红梅,一到温暖的室内,花瓣上沾染的霜雪就化成了晶莹露珠,幽淡如丝的香味漂浮在空气中。
那是梅花独有的味道,犹如清新动人的春风,犹如山涧潺潺流动的清泉。
祁晏怀端着刚出炉的梅花糕进去时,裴质青依旧保持着趴着的姿势,只不过没了自己在身旁后,习惯性将一截被子抱在怀中。
炭盆中银霜炭的火势已经没有那么大,偶尔会发出“啪啪”声,他用木炭夹添了新炭,又把窗户支得更开,随后将装着梅花糕的盘子放到床头柜上,施了仙法让其保持热度。
裴质青半张脸都埋在丝织枕头中,发红的眼尾还晕着一层湿润,听到动静后,懒懒半睁开眼,眼睛红得像一只被欺负惨了的小兔子。
祁晏怀半跪在床铺上,替他拭去那片晶莹,俯身贴着他的鼻尖蹭了蹭。
小公子整个身子骨都是软的,无力地抬起手臂去攀他的肩膀,随着他的动作,佛珠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动听。
在昨夜,这种声音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如今又听到此等熟悉的碰撞声,真的很难不让人去联想到夜间发生的事。
祁晏怀扶住向他伸来的纤细手臂,小叶紫檀颗颗饱满,滑下了一截,缠绕着小公子莹白的手臂,强烈的色差对比,莫名让他生出了些恶劣的心思。
想把白皙细腻的手腕缠到一处,举过头顶,蒙上双目,狠狠向他索取。
也只是想想罢了。
要真这么对待小公子,怕是又要哭好久。
祁晏怀低下身轻环住他,贴着他的唇角碾磨了一阵,才说:
“昨晚没休息好,再睡会吧。”
“嗯。”
裴质青的嗓音嘶哑得很,声若蚊吟,有气无力的。
看来强度确实是大了些。
祁晏怀替他将碎发拢到耳后,起身倒了杯温水,一点点喂给他,“喝点水润润嗓子再睡。”
才喝了一半,小公子又睡了过去。
想着药效时间也差不多过了,祁晏怀从柜子中拿出药膏,重新为他上了一遍药,接着又替他把了脉。
前几日寻来的雪莲已经用没了,看来今天又得去一趟。
天山雪莲是一种极为名贵的草药,重金难求,专门生长在极寒地带,保质期只有三天,三天一到就会枯萎失效。
它对裴质青的身子很有益处,因此祁晏怀每隔几日就会去雪山中寻雪莲。
小公子自身也懂得药理,用雪狼寻来的雪莲,混合着其他草药,自己给自己调理了几个月的身体。
本来羸弱病骨,经过一番调理,终于体格强健,面色红润了起来,看着倒是越来越富有生机,不是刚开始那副一步三咳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