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颜眼中掠过一丝痛苦,苦笑道:“原本臣料定自己必还有三五年寿数,不过近来发生了大变故,如今……说来惭愧……臣可能活不过今年入冬了。”
朱棣听罢,大惊失色,他仔细端详着李希颜的脸色,确实有一种行将油尽灯枯的感觉。
朱棣便关切地道:“这……这……朕命太医,不,命张……”
李希颜微笑摇头,道:“陛下就不必操心这些啦,臣所得的,乃是心疾……非金石之术可以医治。”
“此番汉王来请老夫,老夫本不愿理外间俗事,只是想到自己行将就木,不禁思来已数十年不曾见陛下了,这才来见。今日能见陛下有此龙马精神,便也知足了。”
朱棣一时无言,心头不自觉地溢出一丝心酸。
只有汉王朱高煦,心里已是心花怒放,长脸的时候来了……
他连忙对朱棣道:“父皇,李先生这样的大贤,儿臣是费尽苦心才寻回来的……”
朱棣没心思听朱高煦的话,只是下意识的点头,随口道:“有劳你了,不想你也有识人之明。”
朱高煦心里狂喜,连忙道:“儿臣自幼聆听父皇教诲,岂会到了今日,还不晓得长进。”
他心里舒坦了,感觉自己双脚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今日也算是立了一桩大功了,以后父皇对他必定刮目相看。
朱棣不关心汉王的心思,却担心地看向李希颜,道:“先生……口里所说的心疾是什么,能否告知吗?何况,先生这样的大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有什么事,能让先生如此呢?”
此言一出。
百官之中的胡俨,已开始身子默默地往同僚的身体后头缩了。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咋了。
自己好像干什么都会得罪人,就算自己什么都没干,也总能招来无妄之灾。
百思不得其解啊!
“哎……”此时,似乎一下子说到了李希颜的心事,他长长的叹了一声。
其实朱棣不提还好。
李希颜在各种思想斗争之后,其实已经暂时放下了那些让自己癫狂的事了。
可现在朱棣偏要提,李希颜便开始发现自己的心跳加快,气血开始上涌了。
他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声调也不自觉地提了起来:“什么大才,臣老朽之人,哪里有什么才干啊,咳咳……咳咳……”
朱棣大惊:“先生这是何意?”
李希颜这时候,眼眶里湿润了,他摇头,突然开始捶打自己的心口。
一见如此,朱棣和百官就更吃惊了。
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
怎么这转眼之间……
“先生,先生……”
李希颜想张口说话,可说不出,好像情绪又开始崩溃了,继续捶打自己的心口。
朱棣大惊:“御医,御医……”
百官更是窃窃私语。
“先生这是咋了?不会家中出了什么事吧?”
“这等高士,有什么事,能将他逼到这样的地步?”
“他不会也花了三千五百两……买了那书吧?”
“什么,你花了三千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