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打开了奏疏:“罪臣朱高煦奏曰……”
这个字样……让朱棣为之一愣。
朱高煦没死?
他连忙继续细细看下去。
“罪臣与朱勇、张軏、丘福、顾兴祖等,率四卫一营人马,直袭安南,连日苦战,至六月十三,大破胡氏军马,斩两万三千人,俘获无数,六月十六,臣攻升龙,激战从拂晓至正午,破城,诛三千七百四十人,俘胡氏全族老幼,安南遂定……”
朱棣直接看的目瞪口呆。
一支孤军,直接杀入腹地,四面楚歌,而且进展极快,转战四方,先破对方大军,随即又彻夜不停的攻城……这安南王都……就这么拿下了。
后头……又有接下来的军事计划,当然,他这奏疏送出的时候,只怕他们已经出兵,开始横扫安南中南部了。
朱棣忍不住道:“好,好……”
他一说好,丘福就觉得要糟了。
熟悉的人都知道,陛下的性子,是高兴的时候骂娘,不高兴的时候阴阳怪气的叫好的。
他那儿………怕是没了吧。
解缙人等,瑟瑟发抖,只觉得接下来,该是雷霆之怒,只是今日不知谁要倒霉。
朱棣却是眉一扬:“入他娘的,真是好样的,如此神速,朕都不如,这难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冒险归冒险,可是战果丰硕啊!”
此时,所有人都不免狐疑起来。
朱棣却是将奏疏放下,轻描淡写地道:“安南已攻破了!不需三年五年,也不需数十万人马,更不需劳师动众,朕的儿子朱高煦,与朱勇人等,不过月余功夫,大破安南,乱臣胡氏,不日押解京城治罪,其余余孽,也已一网打尽!”
“……”
话语落下,殿中落针可闻。
随即,朱棣脸色一冷,看向了此前的陈继:“陈卿家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别人可以给朕算这一笔账,唯独陈卿家不可。”
陈继还一脸错愕,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朱棣随即怒道:“因为你是兵部右侍郎,兵部右侍郎,不好生管理马政,却成日妄言所谓仁义,成日拿着算盘珠子和朕来算这些账!朕来问你,此番出征,需要多少钱粮,征发了这么多人马?安南国若是能拿下,我大明又有多少收益?现在朝廷下西洋,缺乏的正是西洋上的良港,这安南……可给下西洋的舰船,提供多少良港?”
“伱所计的,不过是眼下之事,朕所言的……乃是千秋之事。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免税赋,与民休息,那么朕来问你,若无征伐,百姓真的可以得到休息吗?免去的税赋……百姓又能获利几何?天下的事,若都能教你这样的人算明白,那么……还需要这么多将士做什么,又要朕何用?不如就让你一个人把帐算清楚,便可太平无事了。”
陈继忙拜倒道:“臣……臣……”
他有些心痛。
好端端的,怎么这安南就被攻破了呢!
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于是陈继道:“陛下,这奏疏……是否……”
他这话,可是说是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是啊……这里头实在太诡异了,不会是虚报吧?
朱棣顿时冷哼一声,却是捡起了第二份奏疏,低头一看,口里则道:“你的意思是朱高煦骗朕?”
“臣……臣不敢。”
朱棣冷然道:“那么……朱能也会欺君罔上吗?这一封,乃是朱能弹劾朱高煦人等的奏疏,说他们占了安南,断绝中军南下的要道,不奉征夷大将军之命……”
陈继脸色一变,这又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不过他很清楚,这是很常见的前方将士们争功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