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祥等人听了,开始咀嚼起来。
他们已经习惯了府里这等快节奏的工作方式了,大家碰头将事商议之后,而后再找责任人,最后再将工作推进下去。
高祥也大抵能够领会张安世的意图,不过他不能显得自己想明白了,而是要假装自己不甚明白。
于是高祥道:“公爷此举,可有什么深意吗?”
张安世就等高祥接茬呢,这时便道:“有几个好处,那就是各处的作坊,若是分散至各处,一方面,便可能与各乡之间产生一些矛盾,这些矛盾滋生出来,官吏们想要斡旋,也是不易,聚集在一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这其二,还是管理的问题,各乡的司吏,有的只擅长农业,有的只对当地的乡情比较了解,可对作坊以及商业理解能力不足,要沟通和管理起来,却是不容易。”
“到了工业园这边,也就好办了,咱们专门培训一批人,让他们专职与作坊和商贾们打交道,府里对工商的意图,对财税的征收,这一块,他们是专职,当然也就熟谙于心。将来征收税赋方便,而且商贾和作坊有什么情况,也可及时的反应。”
张安世继续道:“再有呢,作坊聚集起来,道路和运河,还有桥梁以及其他便利商道和生产的设施修起来,也省银子,如若不然,这边一个作坊,那边一个作坊,难道一个个给他们修路疏浚运河吗?这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
张安世道。“不过最紧要的,还是得抽调一批精干的官吏来,入驻这些地方,务求这些人要精力充沛,办事有眼色,行事果断,各县都要将人给我报上来,人选我与高少尹、李照磨和赵推官来敲定。这司商厅的主官也即是司商,定为从七品。”
一听从七品,许多人面面相靓。
芜湖县令周展率先忍不住道:“从七品是不是太高了?寻常的司库、司府……都不过是九品或是从九品。”
张安世却是道:“还是需定高一些,如若不然……许多事不好协调,事情推不下去。”
众人也就无话了。
高祥道:“其实公爷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家要体谅嘛。不说其他的,今岁咱们的商税,就收了数十万两银子,来年还要更多,占据了咱们府衙开支的一大半,可见这是最要紧的事,予从七品的意思,就在于此,工商涉及到的事务太多,码头、道路、土地都需考虑,若是官职不高,与其他各衙衙交涉起来就不方便了。”
张安世道。“高少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高祥满面红光地道:“那么依下官看,咱们府衙里,也得有一个人,专司督促这工商的事宜。”
张安世沉吟道:“这个容后商榷吧,我思来想去,这事我暂时管着。”
随即,张安世又道:“除此之外,府衙还要修一处工学院。”
有人不由诧异道。“工学院?”
张安世神情认真地道:“对,效仿的乃是国子学,聘请掌教、博士、助教,还有各科的博士、助教等等,给发薪俸。依我看,这院掌教,就定为正四品,院博士为正五品,院助教为正六品。再有各科,如炼金、冶炼、机械、医学诸科也设分科的博士,为正七品,助教为八品,再有聘请的讲师为九品。”
“总而言之,给发薪俸,同时……担任府衙衙里的顾问,以后府衙里涉及工学事务,都可请教。不只如此,若是他们有什么想法,也可申请钱粮,予以他们一些支持。”
这一下子,红光满面的高祥也有点懵了。
这……未免待遇过于隆重了,最高的竟是正四品,这五品、六品、七品等更是乌纱帽满天飞。
虽说他自知这不过是给一个官身,一个待遇罢了,可这也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高祥终于也忍不住道。“是不是待遇过厚了?”
张安世淡定地道·“无妨,他们做学问,并不比咱们治民要容易,这事我当初与陛下商榷过,陛下也没有反对。”
张安世又道:“这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要教人知道,做真正的学问,不但有钱挣,还有官身,可能有人觉得不以为然,可大家想想看,单单冶炼,同样一炉钢,当初就有一个巧匠,进行了改进了炉子,给咱们每一炉钢省了一百多斤的煤,这一天下来,几十个炉子,可以节省多少煤炭?一年下来,又是多少?若是该给赏的时候都吝啬,谁还肯花心思?”
“我听闻栖霞现在有许多无所事事的读书人,他们呢……科举无望,却又眼高手低,反而每日游手好闲,我就是要教这些人知晓,在咱们栖霞,不,在太平府,我不管他是士农还是工商,谁他娘的给咱们太平府做了贡献,谁才高人一等,如若不然……管你平日里读了多少书,能做什么文章,那也给我蹲到一边去,别碍眼。”
高祥等人斟酌一二,想了想,道:“公爷从前办的事,起初下官们都不理解,可后来方知道妙用,想来这工学院,大抵也是如此,这既是公爷的主意,下官们就去试试看。”
张安世道。“当然,也不是一下子就让人去做掌教和博士还有助教,先从各科里头,选拔一些讲师和助教即可,这都是八九品,若是将来有巨大贡献的,亦或者是有人学业更精进的,再晋升便是。”
“何况,朝廷给官俸,平日里也准他们见官不拜,彼此作揖,可毕竟不至让他们掌握什么权柄,只是教他们教授一些学生,为我们培养一些人才而已。”
众人自然无话。
这倒不是大家委曲求全,事事听张安世的安排。
其实这些人都是官油子,且都知道太平府的好坏,关系到了他们的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