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目,已经是所有人想象的极限了。
众人听了张安世和朱金的对话,有人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不过是骗人的……只是他们耍弄的把戏罢了,他们骗不到我的,前后三百万石粮……他们从哪儿弄来?
张安世听罢,却是笑了:“这是公粮,不能动的。其中半数,都要上缴朝廷,各县的粮……咱们府衙收购的情况怎么样?”
朱金又道。“各县都让粮站在收,九县都丰收,为了有一个稳定的粮你,各处粮站都以八百文的价钱购粮,无论粮你涨跌如何,都是如此。现在市你高的离谱,愿意卖粮给粮站的百姓也不多,也就只收了七十多万石吧。”
谷贱伤农,米贵伤民,为了解决这个情况,粮站就有了大用处,张安世制定了一个官府统一购粮的法令。
也就是说,无论粮你多少,粮站都以一个价格来收购,假若粮食的价格已经跌到了八百文以下,这粮站也依旧付出一石八百文,而外头的粮你高涨,也依旧是这个行情。
当然,若是农户想将粮食卖给商贾,也没有问题,只要你愿意卖,粮站不管。
可实际上,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的农户,愿意将粮卖给粮站。一方面是粮站童叟无欺,价格是恒定的。
另一方面,你想卖给别人,运输是个大问题,而且小农在面对商贾的时候,本就处于弱势,哪怕是大宗的粮你暴涨,商贾的收购价格,却也绝不可能是市你。
可是虽是这样想,张太公内心深处,却莫名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
一听单单收到的余粮,就有七十万石这里的人都懵了。
当然,是没有人相信张安世的,在他们看来,张安世是在故布疑阵。
却听此时,张安世轻巧地道。“七十万石……这便好的很,现在大宗粮你价格这么高,那就赶紧统统都卖了吧,我报一个你,二两银子一石,有多少人收,我们就卖多少。”
朱金像是很讶异地突然惊呼道:“七十万石都卖出去?”
“都卖?”
“若是价格到了二两银子之下呢?”
张安世道:“一两银子也卖,莫说一两银子,就算是八百文,照旧卖!现在太平府粮食多不胜数,只要有人肯买,高于八百文,有多少卖多少!刀。”
朱金道:“明白了,公爷……小的这便让人去挂单。”
张安世说着,笑吟吟地走到了靠朱棣不远的地方,落座,看着众读书人。
这些人则是一个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样子。
要知道,他的身家性命,可都压在粮上了。
张安世则是一脸随和地笑盈盈道:“来啊,继续做诗,我们都是高雅之人,此情此景,怎可无诗?”
许多人的脸色已是骤然苍白。
因为他们看到,果然有一人,得到了朱金的吩咐之后,飞快地跑着去了。
就在此时,却有一个小厮勐地冲了进来,大呼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却是那周举人叫出去卖粮的小厮。
这小厮如丧考妣,带着几分哭腔,大呼着道:“老爷,市你,根本卖不出去了,找不到买家了。现在就是二两银子,也没人肯买了。少爷说了,连一两银子……也没人愿意购粮了。少爷还说,有数不清的粮食……上了码头,数都数不清呢,许多的脚力,都去搬粮代入仓,大家都亲眼见了,是真的粮食,而且都是新米……”
这小厮的每一句话,就像带着无穷的力量,如同一把利刃一般,都在诛了这里的人的心口上,令人痛的快要喘不过气。
再联想到张安世八百个钱就敢卖,几乎所有人……都勐地觉得眼前一黑。
却又听小厮道:“太平府……太平府大熟……丰收……大丰收……消息已是传出来了,是内阁大学士杨荣,还有内阁大学士胡广,亲自调查出来的结果。此二公,昨日面圣,就是禀告这个喜讯……杨荣对太平府赞不绝口,连胡广也是这样说……少爷是亲耳听了人说的……少爷说,咱们家的粮……可能再迟一些,便连八百文都卖不出了。老爷……少爷现在是急疯了……”
那周举人……·只觉得眼前满是星光。
其他的不说,最可怕的还是欠款,欠款其实并不多,不过区区两万两银子而已。
他身子轻飘飘的,摇摇晃晃,八百文。
竟是八百文也要卖不掉。
市面上还有许多的粮,一旦没人买,大家一起抛售,这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粮食只能继续堆砌在自己家的谷仓里,而仓储成本,还有当初的购买成本,一起叠加……
对,对了……还有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