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不相等的后果吗?”张安世凝视着陈进业,笑了笑。
陈进业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样的人,看上去坚守住了所谓的谦谦君子之风,可实际上,却被人耻笑,被人看轻,甚是他将来的子弟可能还因为他不够贪婪,不够大胆,而最终遭受家道中落之苦。更多的财富和土地,不只是更大的富贵,还意味着……更大的抗风险能力,我来问你,遇到了灾年,有百亩土地的人可能会一夜之间一贫如洗,可有千亩、万亩良田之人呢?你眼里所谓的士绅人家,表面上是每日读圣贤书,可实际上,却都在进行一场赛跑,每一户人家,都不敢停下,更不敢回头,只有不断向前冲刺,甩开身边的人,才能让家族永远昌盛下去。”
“你是读过历史的,既是读过,那么就应该知道,历来都是土地兼并,而后兼并的越来越多,那些兼并不够快的人,最终就会被淘汰。可如何能兼并更多的土地,攥取更多的财富呢?”
“依着我看啊,不是所有人都不懂,自己这地价,实在黑心,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干,会造成什么后果。只不过……他们非这样干不可,就好像有暴利就在眼前,商贾也不会讲仁义一样的道理。”
“他们和商贾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商贾的利言在嘴上,而他们更无耻,嘴里是谦谦君子,不慕名利那一套,可下手却更狠更恶。”
陈进业摇摇头,张口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词穷。
张安世淡淡道:“等着瞧吧。”
九江仓。
一队校尉突然出现。
十数人径直出现在府库大门,门前的差役刚要打话。
便有为首一个总旗取出腰牌,大喝一声:“退下。”
这差役一见这腰牌,再见这些人一身鱼服,一个个眼高于顶的模样,便已大吃一惊。
于是,连忙退后几步,拜下。
这总旗却没有多言,大手一挥,后头的校尉一拥而上,直接设立岗哨。
总旗对那差役道:“仓使在何处?”
“就在里头值房。”
总旗二话不说,按刀入仓。
片刻之后,便传出惊呼。
却是负责此地的仓大使道:“这……这是要做什么?”
“奉旨。”总旗淡淡道:“今日起,府仓由南镇抚司接管,现在开始移交,将所有的账目交出,交割之后你就可以走了。”
这仓大使听罢,脸色大变,一时说话结结巴巴:“不,不可如此……如此啊……这……这怎么之前没有告知……我……我……下官……”
总旗厉声道:“抗旨者,杀无赦。”
此言一出,这仓大使便战战兢兢,乖乖交割。
而后,一溜烟,往九江知府衙门狂奔而去。
下头各县,大抵也是如此,突然之间,便有锦衣卫出现,开始直接把守仓库,禁绝任何人出入,重新上锁,所有的差役统统驱走,校尉们设立岗哨。
这一切实在太快,快到根本没有人反应。
以至于九江府这边,得到了府库突然被封锁的消息,连忙知会各县,可各县的奏报,却也是络绎不绝的送来,竟是所有的仓库统统都已被锦衣卫突然接管,禁绝所有人出入,任何人不得过问。
这一下子……真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九江府衙里,所有人如热锅蚂蚁一般,开始团团转起来。
要出大事了。
…………
朱能早已抵达了南昌府。
在这里,他倒是受到了颇为热情的招待。
他乃钦差,礼部尚书刘观与布政使徐奇几乎日夜作陪。
除此之外,还有江西本地的一些军将,也纷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