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白色的帛布,上面全是血字。
杜五郎借着烛光看去,入眼的一列赫然是“自天宝五载,漕吏下狱,牢狱充溢,征剥逋负,延及邻伍,裸尸公府,无止无休!”
郝昌元一直往后卷,显出一个一个的血色指印,恐怕有数百枚。
杜五郎看得惊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他脑中浮现的是柳勣桉时杜家的一幕幕遭遇,下狱、用刑、杖杀、流放,也就是最后杜家有惊无险了,骂一句“被索斗鸡盯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就以为过去了。
但在天下各处,还有无数人在被韦坚桉牵连而家破人亡。
在这个瞬间,杜五郎在心里下了决心,他一定要帮郝昌元一把。
他眼珠子转了转,却没有马上说话。
直到次日天蒙蒙亮时,他才拉过郝昌元,低声道:“我有一个厉害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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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兄,带我们去找次山兄吧。”
“不要急,你们且在此等我,不要冲动。”
晨鼓才响,杜五郎独自出了国子监,驱马往长寿坊。
薛崭正带着两个弟弟要出门,穿着青衫、背着书篓,满脸都是哀愁。
“你六哥呢?”
“六哥不是随杜阿兄去看榜了吗?”
“人太挤,他走丢了……你们别问,这不是孩童该知道的。”
“六哥被榜下捉婿了吗?可他也没有考今科春闱啊。”
杜五郎挠挠头,拉马而走,心想薛白长得也不差,可能也是因风采而被捉婿的,偏在这种关键时候……唉,长安真是有太多类似这样的陋习了。
策马赶到杜宅,他不敢进去,以免被阿爷关在家中。遂在侧门探头,招过全福。
“薛白有过来吗?”
“没有。”
“我昨夜未曾回来,爷娘问我了吗?”
“五郎不是在国子监号舍吗?”
杜五郎摇头不已。
他差点就被逼婚了,家中却是这般反应,实在让人失望。
再往丰味楼,他赶到后院,正见杜妗从后院进来。
“二姐,出事了,我把薛白弄丢了。”
“是吗?”
“你怎就不急呢?”
“忙,别烦我。”
“不是,我是有很重要的事得找薛白。”杜五郎连忙跟上杜妗的脚步,“二姐你看。”
“跟我来。”
出了后门,拐过小巷,没走多远便有一座小院,倒是十分幽静。
守院的两个护卫杜五郎也认识,正是虢国夫人派给薛白的何茂、卓广。
“你们怎在此?”
“这里是虢国夫人的别宅。”
杜五郎往主屋里一看,见薛白正在里面呼呼大睡,当即明白过来,道:“原来虢国夫人已经将薛白救回来了。”
……
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