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水看他一眼,冷哼道:“走,回宫!”
一行人匆匆回了宫里。
彼时皇帝御书房的大门口又多加了一道守卫,凭空给人心里添了几分肃杀之感。
乐水的心里有点犯怵,在门口缩了缩脖子才认真的整理一遍衣襟,然后蹑手蹑脚的摸到外殿,藏在柱子后面冲里面探头张望。
彼时里面济济一堂,聚了不少人,上至皇帝、睿亲王、南河王褚易民等人,下至首辅、阁臣以及大理寺卿等人,殿中气氛紧张,压抑而冷肃。
乐水不敢明着走进去,正在心急如焚的时候,沉默站在皇帝身后的李瑞祥的视线已经略微一飘瞧见了他。
乐水一喜,连忙冲他遥遥以口型示意说了几个字,随后又怕惊动了里面的皇帝等人,赶紧转身退了出去,站在外面的廊下等着。
不多时李瑞祥就端着一个鎏金的茶盏从里面出来。
有眼尖的小太监赶忙迎上来,双手捧了那茶盏在手小跑着下去换茶。
“师父!”乐水道,缩着脑袋凑到他身边,满面难色道,“我刚从东宫回来,那康郡王也是推了个干净,根本就不肯插手这事儿,您看这——”
整个东宫的局势划分十分微妙,太子膝下唯一的两个都是侧妃所出,褚琪晖占了长子的优势,而褚琪枫却得了皇帝的看重,真要权衡起来,两人算是旗鼓相当,谁也不输谁几分,乐水虽然不敢明说,心里却隐隐犯了嘀咕——
漠北五皇子在大婚之日使了一招金蝉脱壳之计逃之夭夭,皇长孙牵涉在案,这康郡王却是态度冷淡的袖手旁观,这八成就是他们东宫内部的争端了。
不过涉及到皇储一事,这话他却是不敢随便说的,只是看着李瑞祥的脸色道,“师父,这事儿既然太子殿下和康郡王都不管,您又何苦劳这个神?心意尽到了也就是了,这事儿怎么也追究不到您的身上来。”
“你当我是因何非要过问此事?”李瑞祥侧目看他一眼,眉目之间依旧是清静如水,道,“太子殿下虽然是一国储君,平白无故的也不至于能将你我怎样,可是这个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他东宫上下却都推诿不肯插手此事,你就没想过原因吗?”
褚琪晖是太子长子,事关整个东宫的声望名誉,褚易安会袖手旁观?
只怕唯有一种解释——
他们这位太子殿下是胸有成竹,此事不会对他东宫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这样一来,平白送人情的机会摆在面前——
何乐不为?
乐水到底也还是年纪小,看的事情不通透,苦着脸道,“可是现在该怎么办?那些主子们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就我这芝麻绿豆大小的一点分量,说句话还不顶个屁响,师父——我可是没办法了!”
李瑞祥想了想道:“康郡王他人呢?”
“进宫了!”乐水道,“陪着浔阳郡主一起去寿康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李瑞祥闻言忽而便是了然一笑。
乐水看的丫头雾水,抓着后脑勺道:“师父——”
“忙你的去吧!”李瑞祥道,却是不再多言。
因为褚琪晖被牵连在案,皇帝震怒,一大早将他拿来之后就命人去传召褚易安。口谕是李瑞祥亲自去传的,结果那位正在畅鸣轩处理政务的太子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道他手上有重要军务亟待处理就送客了。
不得已,这才又叫乐水去了东宫——
好歹把褚琪枫请来,这里就不至于呈现一边倒的架势,也算是送了东宫一个人情在。
结果倒好——
褚琪枫也是当机立断的给推了!
李瑞祥想着就又兀自笑了笑,对乐水挥挥手。
乐水憋了一肚子的话敛目退下,远处捧着差事的小太监这才快走过来将重新沏好的茶汤递给他。
李瑞祥端了茶水进殿。
前脚刚一跨进门去,就听得皇帝一声怒喝道:“废物!全都是废物!不过就是找个人,真不知道养着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
话音未落,九城兵马指挥使,步兵衙门的妖大人,连带着御林军统领都齐刷刷的跪了一地,连道惶恐。
拓跋淮安的事已然是将皇帝所有的脾气都激发了出来,从来都讲求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帝王抓起手边的白玉纸镇砸下来。
好在是那纸镇经过巧匠打磨,所有的棱角都已经被打磨的平滑,还是将那妖大人额角给砸出一个紫色的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