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不喜欢她,她也懒得去做表面上的功夫,并没有试图去亲自服侍汤药。
方氏抬眸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身上有点乏了,殿下呢?这些天也没少给他添麻烦!”
“出了点事情,父亲被传召进宫了。”褚琪枫道,也只是负手站在床前,并没有亲手去服侍方氏的打算。
方氏倒也不见怪,吃了药才道:“大夫怎么说?我这病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如果不用再施针了,就让常嬷嬷去收拾一下,这两天我便回去了。”
常嬷嬷似乎一惊,皱眉道:“娘娘大病初愈,怎么也在府里多养上一阵子,等好利索了再走!”
以前方氏会被逼走全都因为罗皇后,现在罗皇后都不在了,她本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的。
常嬷嬷是着实不理解她的作为。
褚琪枫呻吟了一声,道:“母妃你的身子还虚着呢,暂且还是多住两日吧,府里有大夫,照管起来也方便些,再过两日,等你的身子恢复了我再送你回去!”
常嬷嬷却是有些不乐意了,愁眉不展的看向褚浔阳道:“郡主,您劝劝侧妃娘娘吧,她这一病,身体底子就大不如前了,哪里还能如是之前那样的不在乎?”
慈修庵那个地方清苦,虽然吃穿用度的东西都有东宫提供,不会短缺了他们的,可是说起来——
那清修的日子哪里的比的上在东宫里安享太平做正经的主子?
褚浔阳笑了笑,也只是顺着那母女两人的心意道:“就听母妃的吧,母妃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知道你是舍得不母妃去受苦,可既然是她决定的事,你再要拦着,她心里不痛快,这病就更不容易好了呢!”
方氏要坚持回去的原因她很清楚——
她出手杀了褚琪晖,又坑死了罗皇后,这两件事都触到了褚易安的底线。
褚琪晖一案到现在还做无头公案在悬着,而罗皇后的事,虽然看起来是自作自受自食恶果,如果真的有人要查,谁也不能保证一点风声也不露。
她留在东宫一日,就都有可能触发这些禁忌,所以还是远远避开的好。
而褚琪枫——
自然也不希望这些事的真相掀开的。
常嬷嬷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见这母子三人的口径一致,再想着方氏的脾气,最终也只能闭了嘴。
褚浔阳微微一笑,安抚性的拍了下她的肩膀,“嬷嬷别担心了,这几天延陵大人都会过来,一定保证把母妃的身子调理好了才让她回去的。”
“嗯!”常嬷嬷言不由衷的点点头,无奈的又再看了方氏一眼,捧着药碗往外走,“郡王爷和郡主先陪着侧妃娘娘说说话儿吧,奴婢把碗送回厨房去。”
再有一个多褚月宁就要大婚了,其实这个时候正是适合方氏留下,并且完全掌握东宫后宅的机会。
可惜——
唉!
褚浔阳心里无声的笑笑,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又再看了方氏一眼,就微笑说道:“我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再去宫门等着接父亲回来,难得母妃今日大好了,一家人总要一起吃顿团圆饭啊!”
方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褚琪枫点了点头,“父亲不定什么时候能出宫,你出门的时候多穿点,省的着凉。”
褚浔阳点头一笑,又嘱咐了方氏两句让她好好休息就先走了出去,把屋子里的空间留给了他们母子。
可是这边她人一走,屋子里的两个人却是出人意料的一起沉默了下来,那气氛竟是比她在时还要沉闷冷肃三分。
褚琪枫负手而立,神色复杂的看着方氏。
方氏只是垂眸盯着半搭在身上的被子上面的花纹。
许久之后,褚琪枫转身走到一侧的窗前,抬手推开了窗子,并且毫无征兆的开口道:“常嬷嬷应该已经跟母妃提过了,皇祖母大去了,母妃若是愿意,在府里安置下来也无妨。”
“不了,我在山上住惯了,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方氏道,声音平静而又有些低,语气听起来客气又疏离。
褚琪枫眉头不知道何时已经皱了起来,背在身后的双手手指也无声的捏紧。
他似是十分烦躁的抿了抿唇,犹豫再三还是直言开口道:“你现在回去也好,你那支步摇当时被人盗走了,我查了几天了,还没能追查到线索,父亲那里——也只希望他不雅起疑的好!”
方氏沉默着,似乎她在听的只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罢了。
从她暗杀褚琪晖到设局嫁祸罗皇后,这些都没有对褚琪枫提过,但是对方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她也不见丝毫的意外。
想了一想,她才平静的开口道:“给你添麻烦了!”
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褚琪枫的心里一直积压了很深的情绪,哪怕是对褚浔阳他都没有露出来过,这一刻却终是忍无可忍的爆发。
他霍的转身,紧拧着眉头看着床上坐着的方氏,压抑而沉重的开口道:“母妃,之前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告诉你,我完全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父亲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能瞒的了一时,真的能瞒着一世吗?万一被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