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过来给你洗澡。”木府西院浴房里,木大小姐试了试池子里的水温,笑眯眯地朝身后的金色大狗招手:“快过来呀。”
大狗神色一僵,很干脆地往后退了一步。
樊禅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进了木府以后,不单要费心思去找机会查探,还得应付这位有些烦人的木家大小姐,简直好心累。而且被一个凡人丫头边喊着“大金”边搓澡,这成何体统!自己向来不喜欢生人的接触,昨日里被对方近身洗了一遍已经是容忍到极限了,现在居然还要再经历一回么。
她目光一寒。
前边这个飘浮着花瓣的温水池子就是木欣柔专门建来供宠物洗澡的。尽管早晚两次洗刷得很干净,但用她灵敏的鼻子一嗅,仍能闻到曾经那些小猫小松鼠残留下来的气味,甚至还有猪的……
为什么当初要答应勾月的主意!!
“大金,怎么了,快些啦。”木欣柔往池子里撒完花瓣,见那头的某只还没肯动一下,于是走了过去。
樊禅不禁有些纳闷。自己虽然缩小了几倍的身形,但仍比一般的狗要大很多,而且只要板起面孔就会显得很凶……为什么这木欣柔不害怕?
“装凶也没有用哦。”木大小姐轻笑。然后趁对方不备欺身过去,双手环搂过大狗的腰身试图抱起:“你呀,又不乖了。”但才艰难地往前挪了两步,就停下来娇喘连连,实在是抱不动了。
樊禅挣脱开来,认命地往池子里走去。也罢,忍忍就好……
“不要乱动,我给你抹香香。”大小姐坐在池边,动作温柔地把大狗浇湿,然后抹上桂花胰子。她轻轻揉了揉大狗的耳朵,手指慢慢移到那毛茸茸的额头,最后意犹未尽地在鼻子上点了点,又用双手捧住它的脸面向自己。
“你个头真的好大,入水了也不见缩小多少,像只威武的老虎一样……”凑近了闻闻:“还没有一般狗身上的臭味。”
自言自语般地说着,掬起一捧池水缓缓浇在大狗的背上,再拈下几片沾染的花瓣。她看着那水润柔亮的金色皮毛,不由地有些出神:“皮毛也好漂亮呢,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狗。你真的是狗么,还是山里守护的灵兽……”
视线移回,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木欣柔心头陡然颤了一下,竟生出一种好像在与人对视的感觉。如此清冷的神态,倒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了,即便如今近在咫尺,乖乖坐着不动,也依旧叫她觉得疏远得很。而那沉静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它不属于这里……不该由她此般对待。
“大金好冷淡~”她回过神来,叹息了一声,忽然有几分哀怨。
樊禅忍不住侧目。
没想到下一刻这位木大小姐愣了愣,就忽然笑了起来:“噗哈哈哈……”好不容易止住了,又不顾弄湿睡袍,激动地扑过来搂住她的脖子轻摇:“大金你刚刚是在朝我翻白眼么?”说着还把脸也蹭了过来,“好可爱呀~~怎么像听得懂我说话一样。”
结果又是一顿愉快的揉搓。
从浴房里出来,某只大狗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善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但走在前面的木大小姐却满足的很,心情美好,嘴角带笑。这时一个丫鬟从远处走过来,朝她低头做了一福,轻声道:“小姐,老爷让你去一趟书房。”
木欣柔立即恢复木家大小姐的端庄得体,凝眉寻思:“又是要商量木场那边的事情吧……”
于是应道:“嗯,我知道了。”说着转向身后大狗,摸了摸头:“大金乖,你先自己玩,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大狗冷冷地没有回应,她也不恼,步子轻快地走回房间换衣服。而那小丫鬟故意磨蹭了一下没跟上去,等小姐走远了才小心翼翼挪过来,站到樊禅身前。明显有所企图。
“好想摸一摸啊……”果然,小丫鬟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起勇气慢慢伸出手,眼神里充满了单纯的垂涎。
那很想却又不敢的小模样惹得樊禅都有些想笑,但她忍住了,而且还放开了气场,冷睨了一眼过去。于是本就犹豫的小丫头立即被吓得缩回了手,咬唇纠结了半天也只得委屈地跑开了。
“——喵呜~”这时,院墙外边传来几声做作的猫叫。
这掩饰不住的娇媚声色……一听就不是普通的猫。樊禅走过去,用心语唤道:“勾月,是你么?”
“不是我还是谁?”心语那端立即传来赌气的话:“我来看看你死在温柔乡里了没有。”
“胡闹。”她听了顿觉好气又好笑,挥手在一处地方画下暗符,示意那头:“进来吧。”
话音落下,结界破口处,一个小白团子就快速跃了进来,直接扑在了她身上。
某只大狗淡定地推开小白猫,顺带嘱咐:“这院子里的结界较为单一薄弱,破开一个隐蔽小角也不会被察觉,以后你就从这个位置进来。”
勾月拿小爪子拍拍身上沾的泥尘:“知道啦。还有,这两天我在周边观察,没发现什么异常,你呢,有什么收获么?”
“我已经摸清了木府里阵法方位大概。”樊禅正色道:“其他地方我都找机会去过了,唯独东后院。那个荒置的后院最为可疑。那里几年前失过火,但后来并没有重建修缮,如今是一个叫做阿福叔的人在看着,也就是那天我们在巷子里见到的老人。”
“他一个人看着后门,顺便看守后方的林子,夜里还兼去打更。平时独来独往,就住在那间小屋子里,不喜人去打搅,但待人很和善,在众人眼中都是善良本分的老好人。”
勾月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个后院有时候会渗出些异样的气息,但不好分辨。而且阵法太过严密,我还一直找不到机会进去……”樊禅说着开始陷入沉思。
勾月趁这空隙抬头打量着眼前的金色大狗,半晌,突然伸出小爪子推了推对方结实的腰背:“喂,这两天里没牺牲色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