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戚护着墨鲤到了正殿的废墟处,很快就认出这是他之前以灵气感觉到有幸存者的地方。房梁坍塌的时候被高大的佛像挡了一挡,佛像前就出现了一个没有被埋掉的空隙,那些侥幸生还的人恰好在那里。
只是老和尚的运气不好,腹部受伤,已经快要不行了。
墨鲤还用不了内力,只能按住穴位让老和尚短暂地清醒过来。
“师父!”小沙弥满脸是泪,跟雨混在一起。
“……你有慧根,不要荒废自己。”方丈想嘱咐自己这个小徒弟很多事情,比如远离麻烦,不要再跟宝藏跟六合寺扯上关系,重新找个寺庙落脚,要学会看人脸色讨好新的师兄师父,念经干活都勤快一些,不要再耍滑偷懒了。
然而话到嘴边就含混了,根本无法开口。
“您是郎中,求你救我师父。”小沙弥扒住墨鲤的手臂哀求。
腹部创口是被折断的木头贯穿的,脏腑坏死,没法再救。
墨鲤收回了号脉的手,甚至没有把那根木料拔。出来,因为一动老和尚会死得更快,连肠子都有可能流出来。
小沙弥从墨鲤的动作里看出了答案,顿时哭得更凶了。
“痴儿。”方丈费力地摸了摸小沙弥的脑袋,断断续续地说,“生老……病死,皆为果报,为师亦然。”
小沙弥紧紧地抓着方丈的袈裟。
身后是那些江湖人发现厉帝陵封土堆破开的惊喜叫喊。
陈厉帝的陵墓,该有多少财宝?
六合寺方丈是陈朝皇室后裔,他没有死在楚朝入主太京的时候,活过了楚朝覆灭齐朝新立,临到老却没有逃过祖先陵墓的无妄之灾。
“或许这就是陈朝冤孽的报应。”
方丈一句一断地把事情跟小沙弥说了一遍,他并不是真的想让徒弟知道一切,而是感伤自身,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长长地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墨鲤见小沙弥呆呆的,不言不动,还以为他是被吓到了。
刚试着唤了一声,就看到小沙弥抬起头:“大夫有火折子吗?”
佛家说圆寂,佛骨化为舍利。
方丈的尸体自然不能就这么放着,棺材倒是不用,焚了就行。
“还在下雨。”墨鲤低声说。
小沙弥似乎这才意识到,他木然地扯了一块原本悬挂在佛像前的黄色幔帐,盖住了方丈的尸体。
这时最先抵达地洞附近的江湖人已经打了起来。
他们发出古怪的声音,发狂似的乱砍着,即使面前没有人,他们也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些已经顺着坑洞爬下去的人情况更加糟糕,跌跌撞撞地转着,一次又一次撞到坑壁,甚至失手松开绳索,摔进了地洞里。
怪笑声、尖叫声、杀气腾腾的叫喊,伴随着风雨充斥耳膜。
“同知,这里……真的是厉帝陵吗?”
有锦衣卫打了个哆嗦,差点以为是鬼怪作祟。
宫钧缓缓点头,再瞒着属下也没有什么意思,索性道:“孟国师说这里是,刚才那群袭击我们的黑衣人也是为帝陵宝藏来的。”
一众锦衣卫听了,神情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