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此,武信侯公孙起倒也没有抱持太大的期待,毕竟对面那可是乐弈,带兵打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的将领,想要偷袭对方,说实话几率很小。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他得到消息,他派去追击乐弈的骑兵,在重泉城东十八里处的土丘被乐弈埋伏了一阵,被魏军乱箭射死了百余名骑兵,唬地那些骑兵们不敢过分靠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乐弈带着断后的魏军,徐徐撤离。
再说秦王囘,在攻下重泉县后,这位不服输的秦国君主,便立刻想着进攻下一座城池,且为此将武信侯公孙起喊到了帅所——重泉城内一间被秦军从火海中救下来的房屋。
在帅所内,公孙起向秦王囘解释道:“重泉地处莲勺、频阳、临魏三者之中,北面是频阳,东面是临魏,频阳守将乃是司马安的副将白方鸣,此人颇有狡智,偷袭很难得手,唯有攻城;而临魏守将,即是司马安本人,司马安乃魏国猛将,不过现如今年事已高,不复当年勇武……”
秦王囘与大庶长赵冉静静听着公孙起的讲述,良久,秦王囘问道:“依武信侯看来,我军当顺势取频阳,还是取临魏?”
“事实上这两座城池都不易得手。”公孙起摇了摇头,俯身指着行军图上的「频阳」,旋即将手指向东侧稍稍移动了一些,说道:“频阳东侧,梁山之阳,驻扎有魏王之弟、桓王赵宣的北一军,虽然这支魏军此前并无赫赫之功,但终归有六七万带甲之卒,我军攻频阳,想来其必支援频阳,若我军攻临魏,则彼必定支援临魏。……因此无论我军攻打哪座城池,皆难以避免一场恶战。”
稍稍一顿,他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依臣之见,我军当先取临魏……”
“临魏?”
大庶长赵冉皱着眉头插嘴道:“照你所言,频阳守将白方鸣颇有狡智,若我军取临魏,他岂不是会率兵断我军后……呃,断我军粮道。”
武信侯公孙起当然明白大庶长赵冉为何突然改口,脸上露出几许笑意,不动声色帮赵冉将话题带过:“不错!我正是要他见机袭我军的粮草。”
大庶长赵冉闻言一愣,旋即立刻领悟道:“原来如此!……原来你打临魏只是一个幌子,目的只是为了诱使白方鸣出兵断我军的……粮道。”说罢,他点点头说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倘若那白方鸣因此掉入我军陷阱,我军便能轻松拿下频阳。并且,见你摆出了进兵临魏的架势,梁山南面的赵宣,很有可能率军支援临魏城,他却万万也不会想到,我军的目的却是频阳。……好计策!”
武信侯公孙起谦逊地拱了拱手,旋即皱着眉头说道:“只是我有些担心,担心那乐弈看穿我的意图……”
说罢,他转头看向秦王囘,显然是让后者做出决定。
只见秦王囘目光锐利地盯着地图,半响后点点头沉声说道:“就按照武信侯的计策。……另外,传令嬴华,命后者想办法拿下「雕阴」!”
听闻此言,大庶长赵冉与武信侯公孙起皆是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地图,旋即便明白了秦王囘的意思。
因为雕阴就在河套地区的南部,这座城池往南,便可直达频阳,很显然,秦王囘是打算在‘谋取频阳未果’的情况下,集公孙起与渭阳君嬴华两军的精锐,夺下频阳。
不可否认,这个决策颇为高明,毕竟渭阳君嬴华在河套地区的战况亦不乐观,与其叫嬴华在河套地区与魏将廉驳、乐成等人纠缠不休,还不如南下协助公孙起取河西——至于魏将廉驳、乐成之后很有可能追击至河西,只需待夺下频阳后,叫渭阳君嬴华守住雕阴,便可将廉驳、乐成等人隔绝在河西郡以北,使其无法协助河西郡的魏军。
只是这样一来,即意味着秦国放弃了河套战场,更关键的是,万一廉驳到时候不寻思收复雕阴,而是从河套顺势向西南进兵,迫近他秦国本土,这就相当致命。
换而言之,秦王囘这招高明的战略,实则非常凶险,完全就是在赌——赌渭阳君嬴华能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雕阴」,赌魏将廉驳、乐成二人在得知雕阴失陷后,会选择进攻雕阴夺回城池,还是顺势进攻秦国本土。
但不可否认,秦王囘这招战略,能使他秦军攻陷频阳的机会大大增加,使秦军在河西郡进一步取得优势。
“就这么决定!”
在大庶长赵冉与武信侯公孙起的迟疑下,秦王囘沉声说道。
魏昭武十三年四月初,秦军在攻陷「重泉」后,立刻向东进兵,摆出一副欲进攻临魏城的架势,在临魏城西大概四十里的位置建造军营。
两日后,驻军在梁山南侧的桓王赵宣得知秦军的动向,命宗卫将方朔领一万士卒守卫大营,而他自己,则带着周昪、张骜、李蒙等将领,率领五六万北一军支援临魏,在临魏城北侧大概二十里处建造营寨。
而与此同时,乐弈早已率领兵马撤到临魏城,在临魏城的西南十五里处建造了营寨,当他得知秦军居然不取频阳而取临魏时,他颇感意外。
难道秦军果真就这么莽?丝毫不顾驻守频阳的魏将白方鸣很有可能断其后路,强势要取临魏?
还是说……
『……声东击西,没错了。』
想了想,乐弈立刻派人传令魏将白方鸣,免得后者见有机可趁,欲袭秦军粮道却反中秦军的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