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厘从竹篓中拿出一团苜蓿草,喂给身下的毛驴。
这畜生吃个没够,停了蹄子伸头去顶她的手。
阿厘便又拿了出一团,举在毛驴前头,这畜生果然加快脚程,小跑起来。
“夫君你看它!”她笑弯了眼,从前爹娘在的时候听他们讲故事,说那磨坊拉磨的驴子,上头要吊着豆饼,这畜生就会不知疲倦地往前跑,又因为拴在石磨上,就一圈一圈地、心甘情愿地拉磨。
“道路坎坷,当心些。”周琮接过她手中的苜蓿草,走在前面,毛驴立刻低下头,一心向着他手里的吃食。
悬空举着胳膊确实累人,阿厘甩了甩手:“我没事,夫君才要当心它咬你。”
“阿厘言之有理。”话音未落,周琮便将手心的苜蓿草扔给了旁边的胡明。
胡明转手丢给十九,十九方要扔回去,便见那毛驴跟着苜蓿草绕圈,背上驮着的那人明显重心不稳,他瞪了眼胡明,自行到驴子头边,闷头前进。
阿厘牵着缰绳,跟周琮并排。
她骑在驴背上,比原先高了近一尺,破天荒地到了他的耳朵处,便不自觉地扭过头,看着他笑。
周琮也觉得这高度分外适宜,牵住了她放在身前的手。
葱葱郁郁的林间充斥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还有不知名的花香。
阿厘贴近他的肩膀,轻轻嗅了嗅。
她记得以往,他的衣衫上总有淡淡的熏香,她在府里管事之后发现,大大小小的香,林林总总加起来竟有上百种,皆是宫中养出来的华贵。
而她,最最最喜欢的的,就是当下衣衫残留的皂角香气。
那个衮衣绣裳宝马香车的周琮,太遥远了。
“要不然撒开吧,还戴着戒指呢。”阿厘小声提议,她真的怕误伤他,若要换只手戴,她又怕会在紧要情况下忘记怎么用,毕竟每次练习都是用这只手。
周琮低首,跟她重新十指交握:“如此便好了。”
她的手指抵在他的指骨上,动弹不得,确实不用担心牵动机关。
就这样,将近午时他们终于到了代晓山谷地。
十九将那团苜蓿草喂给驴子,便把它拴在了树下。
胡明卸下隆原木,利落用麻绳缠绕,绑在背上。
阿厘跟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乌珠村走,在接近村子三里的地方,十九率先施展轻功,前去探查。
阿厘倏地紧张了起来,周琮捏了捏她的手心:“不会有事的。”
阿厘赶紧摇头:“我是怕……我是怕拖累你们。”
“本是为我冒险,当是我拖累你。”未等阿厘着急反驳,紧接着笑道:“然夫妻之间,不论你我。”
“阿厘,顺其自然,莫有负担。”
原本不安动荡的心,被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轻易地抚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