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前这种景象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当这些密密麻麻的油子再次出现时还是让人毛骨悚然,浑身上下一个劲儿的直起鸡皮疙瘩,因为它们完全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将我咬的连骨头都不剩。
“快跑!”
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我们几个撞撞跌跌的出了那溶洞,来到了主溶洞。可主溶洞的情况更是糟糕,那地下河的水位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涨了很多,水流变得非常湍急。手电往上游照去,隐隐可以看见地下河两边的岸上全都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红油子,就好像红色的潮水一样朝我们涌了过来,那场面简直能堪比钱塘江大潮!而巨大的“沙沙”声可以说已经到了轰鸣的程度,吵的我鼓膜感觉都快要炸了一样,疼痛难忍。
我用力捂住耳朵,可鼓膜还是非常的疼痛,脑子里面全是“沙沙”声,真他娘的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这一愣神的功夫,我们刚刚出来的小溶洞里那些红油子马上跟了出来,气势汹汹的好像要把我们撕碎一样。我正想问他们怎么办,可阿凡达突然撞了我一下,然后痛苦的捂着耳朵在我面前张大了嘴说着什么,但周围的“沙沙”声太大,再加上我又捂着耳朵,根本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他一看我没反应,瑟瑟的扫了一眼那近在咫尺的油子群,头上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出冒。我不明白他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他突然拽开我的手,然后凑到我耳朵边上破天荒的吼了一声:“大头又不见了!”
这一下我总算是听清楚了,赶紧摁住耳朵,吃惊的四处找了找,可旁边只有阿凡达和黑子,大头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我心里问候了一句大头的祖宗,可这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我实在很难想象在这种鬼地方,如果没有大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那油子群移动的非常快,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我们脚下,我们被逼得往后退去,一直到了那地下河边,湍急的河水剧烈的冲刷着沿途的地面,时不时还溅上来一朵朵水花,将我们浑身打的湿漉漉的,一股寒意随即席卷了我的全身。
黑子的脸色非常难看,瞄了一眼那湍急的河水,吼道:“不管了!跳进河里去!”
这时候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四周除了身体后方那湍急的地下河水以外,全都聚集满了密密麻麻的红油子,那些油子将我们围成半圆形,有意识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就直直的往我们脚上拥了过来。
耳边突然传来“扑通”一声,我转头一看,黑子已经跳进了湍急的河水里,可在入水的那一刹那,他就被湍急的水流冲的不见了踪影。我犹豫了一下,心说这样也好,就算淹死也比被这些虫子吃掉来的痛快!
我心一横,憋了一口气,然后向河里一个猛扎,便被急流冲的天翻地覆,在水里连翻了几个跟头,把我折腾的七荤八素。幸好我死命的憋着嘴里的那口气才没有重蹈上一次的覆辙。
我在水中尽力调整好姿势,花了很长时间身体才勉强平衡下来,猛的一蹬腿,头就伸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甩了甩头,四处一看,发现我正置身于整条河流的中央部位,正被湍急的水流快速的往下游冲去。而整条河流的两岸都已经被红油子占领了,甚至连溶洞顶上,还有那倒挂下来的水蚀柱上都爬满了红油子,一齐发出那恐怖的“沙沙”声。
我耳朵承受不住,只好死命的紧紧摁住,可那声音实在太大,我便憋了一口气,再一次的潜了下去。
我拼命的下潜到河底,不知道为什么,河底的水流速度明显没上面那么快,因此我便贴着河底一直往下游游去,每游一会儿,我就得浮上水面换气。就这样周而复始,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前面的河底好像出现了一道亮光,在水中浮游物的隐衬下,朦朦胧胧的,看的不是很清楚。
我浮上水面换了一口气,可这时候我却隐隐看见左边岸边上的油子像炸开了锅一样,正在疯狂的朝两边退了开去,眨眼之间便已经让开一条路,紧接着我就看见一道手电光从那里面照了出来。我眯着眼睛一看,好像是大头,又好像不是,那人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东西,看上去好像是一把剑,但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那人手电光非常刺眼,我也没办法看清楚他到底是谁。
那人一路飞奔着直到河边,之后大气不喘,一头就扎进了这河里,手电光也随即消失了。
我看的一愣一愣的,心说真不会是大头吧?可我现在的处境也没时间细想这些,就算是大头,我也没办法帮他。于是憋了一口气就继续潜到水底,这时水流已经把我冲到了先前发现的那光源附近,我只游了一会儿,便到了那光源跟前,一看,原来是黑子拿的那把手电。
我们的这两把手电都是来这里旅游之前在网上订购的,说出门在外,难免天黑行路,多有不便,为了安全起见,便花了一张红票子买了下来。原以为基本用不上它们,没想到世事无常,它们还就真有了用武之地。目前看来,这五十块钱的国产货质量还不错,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竟然还这么亮堂,而且还能防水,我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冒出来一种非常独特安全感。
人心这东西,就是奇怪。
我拿起手电,透过朦胧的河水照了照四周,可水底的四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手电光照射过去就被吸收进去了,丝毫照不到尽头。
我换了一口气,继续像下游游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趴到了我的背上,冷冰冰的,一动也不动。我心里一紧,吓得也不敢继续游了,愣愣的感觉着背上那东西。
可那东西一直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是静静地趴在我的背上。我胆子一大,用手猛的把那东西从背上推了开去,回头一看,差点倒吸了一口凉水。
那是一具尸体,不知道是谁的,但已经被水泡的发胀了起来,它全身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腰间还挂着一个黑色的挎包,右手紧紧的捏成拳头,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我镇定了一下,把那尸体翻过来看了看,死相非常惨。整张脸煞白无比,两只眼球已经肿胀的突出来很多,好像快要把眼皮撑破了一样。整个鼻子严重的扭曲变形,耳朵也凸出来很多,而头发上则裹了一层白色物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只觉着非常恶心。看它的样子,至少淹死有两个月了。
我拽下他的挎包,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一瓶矿泉水,一袋已经被水泡的发胀的压缩饼干,两支中性笔,还有一本黑皮笔记本。大都是一些没多大作用的东西,但现在这种情况,有点收获总比没有的好,我便把挎包收了下来。然后我准备掰开他的右手看看攥着什么东西,可那手攥的非常紧,就像是被螺丝钉固定住了一样,怎么掰都没有反应。我心说到底有什么宝贝东西,死了这么长时间,身上的气还这么硬。
我浮上水面喘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潜下来,死命的掰他的手。我这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神秘,我就越想探出个究竟来,只要是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性子倔的很。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终于将他的手掰开了。我脑子笨,也不会用什么技巧,就是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给他来了个各个击破,最后一看他手里攥的东西,我吓得连手都缩回来了。
他手里是一个青绿色的油子,准确的说,是一个油子琥珀,因为那油子被一层类似玻璃一样透明的东西密封在里面,跟那千年油王简直就是一个模样,栩栩如生,把我吓得差点呛一口水。
我心里直犯嘀咕,这他娘的又是什么东西?如果说刚才溶洞里那只是千年油王的话,那这只又是什么?难道油王还有两只?可它为什么又被做成琥珀了呢?这制作者又有什么目的呢?
我随便把玩了几下,可心里面还是过不了那道坎,一看这东西就浑身的不自在,痒痒的不行,准备丢掉。可转念一想,它都成琥珀了,说白了就是一个看货,应该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了吧。于是心一横,心里有些发毛的就把他塞进了那挎包里,瞄了一眼那尸体,心里问候了一句,就接着往下游游去。
就这样,我游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沿途也不知道拐了几个河道弯,全身上下都已经筋疲力尽,双臂疼的厉害,双腿也仿佛失去了知觉,身体好多次差点失去平衡。我索性就浮出水面,捂着耳朵让急流冲着我走,反倒还痛快些。而两边的沿岸还是被油子占领着,我每过一段,它们就在岸上跟着爬一段,可就是丝毫不踏进这河里半步,看样子,这些油子应该很害怕水。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时间,下游地区渐渐的亮堂了起来,好像是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光芒。
我一下来了信心,使尽全身力气往下游游去,当过了最后一个河道弯时,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河溶洞出口,足足有几十米高,外界刺眼的光芒照射进来,把整个地下河映衬的波光粼粼的,猛一看去,竟然感觉有点凄凉。
此时的水流速度突然也变快了起来,可我却什么也顾不上了,死命的往那溶洞出口处挣扎着游去,扑腾的水花四溅,好像一只新生初入水的鸭子。
越来越近了,我也停了下来,任凭那水流冲着我向前走,像个傻子一样痴痴的看着洞口外面那阴沉的天,心里面百般滋味。
来的时候,我们有五个人,可现在,就剩下一个狼狈不堪的我。我不知道大头、黑子和阿凡达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但我希望他们能够活下来。
这一愣神的功夫,我已经被冲到了洞口边上,突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好像没路了一样,同时听到一阵阵落水的轰鸣声。我心里一惊,往下一看,是一个足足高达百米的悬崖瀑布。
我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可已经来不及了,和着这瀑布一齐掉下了悬崖,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