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媭初时一头雾水,待听得无名这么一解释,顿时也懂了。
“你大舅和阿翁他们素来谨慎,应当不至于如此轻率,倒是——”
倒是什么吕媭没有明说,但樊伉和无名都听懂了。
就怕刘邦被连日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匈奴当真如此不堪一击,中了匈奴的诱敌之计。
一直担忧的事情被无名和吕媭这么明晃晃地点了出来,樊伉忐忑之余又仿佛松了口气。
连他阿母都能看得明白,刘邦应该不至于如此鲁莽吧。
正想着,忽觉后脑上一阵发痛,扭头发现吕媭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
樊伉捂着脑袋,忿忿地瞅着他阿母。
“阿母很痛哎!”
吕媭说:“好了,这都是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被女流氓抽打,樊伉敢怒不敢言,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小声嘀咕着:“你当我想操心啊!还不是因为会死人嘛,会死很多很多人。”
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大汉朝人,还没有办法像这里的土著那样冷心冷眼看着成千上万的人去送死而无动于衷。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避免历史重演呢?
这个时候樊伉发现,书上电视里那种主角一穿越就王霸之气侧漏,动一动手指就能财源广进,跺一跺脚就能改写历史,完全就是扯蛋。
晚上樊伉还想着这事,在炕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无名睁开眼睛:“郎君何事如此焦躁?”
“啊,晚食吃太多睡不着,吵到无名兄?”
“我记得郎君晚食只吃了一碗面。”无名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平时樊伉吃了面,还要吃饼包子,有时候半夜饿了还要爬起来吃小食。
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也饿得快。
“我就是有点担心阿翁和大舅。”樊伉想了想,又加了一名,“还有陛下。”
无名伸出胳膊枕在脑后,平躺在炕上,目光注视着屋顶,语气漠然:“你阿翁和大舅身经百战,区区一个韩王信料想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就放心罢。”
樊伉一点儿也没有被安慰到,但是实在太晚了,他自己睡不着,也不好总是吵着无名,于是翻了个身,说:“睡罢。”
说完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奈何等待了许久,周公依然不愿来与他相会,而且总是维持一个姿势睡觉也很难受,但为了不吵到无名,让他跟着自己一起烦心,樊伉还是努力忍耐着。
睡在身侧的无名动了动,樊伉以为他睡觉翻身,赶紧装睡,不想无名只是掀了掀被子,把滑到他肩头的被子给他拉上去。
“郎君如此担心,我便替郎君走一趟吧。”无名忽然说道,黑暗中他的声音清晰无比,显然是也一直未曾睡着。
樊伉转过身,十分诧异地道:“去哪儿?”
“勾注山。”
“……”樊伉,“去找我阿翁吗?”
无名点头:“郎君不是一直担心主君么?”
樊伉心里有点感动,且不说太原郡和雁门郡如此已是一片战火正常人避之惟恐不及,单是长安到勾注山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大冬天赶路就足够辛苦。
尤其历经了秦皇□□和楚汉之争的汉初,道路损毁,山路不通,就更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