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低声道:“若是误会我能洗脱小姐的罪名,我也认了。都怪我前日里腿脚太慢,赶去晚了,没能帮助小姐分辩两句。”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不说话,心里却感到暖洋洋的。她们对我的信任,就好比是冷洌的寒冬里,一杯暖心暖肺的热茶,沁人肺腑,唇齿留香。
紫藤小筑位置虽然偏远,但是环境却很清幽,鹅卵小路,曲柳粉杏,一片浓郁盎然的江南春意。最为难得的是院落门口的曲柳下系了一架秋千,秋千上有绢纱花缠绕,勾起我很大的兴趣,想来这里原本居住的人也是孩子顽皮心性。
院子明显刚刚粉刷修葺过,还有很明显的崭新痕迹。墙壁并不是或蓝或灰或绛红的老套色调,而是轻轻浅浅的粉紫色,色泽调配恰到好处,不沉闷单调,也不妖艳醒目,令人看着烦躁。
院子里迎面处有一架紫藤花,应是种植了有十几年了,根部虬曲肥厚,藤蔓钩连盘曲,攀栏缠架,盘根错节。临近花期,藤蔓上已经冒出星星点点鹅黄透嫩绿的芽,想来初夏临近时必然挤挤挨挨,一架繁华。
“这架紫藤花很合我心意,入药可以解毒,止呕,食用香馥味甜,等花开了,我做紫萝饼和紫萝糕给你们吃。”我眯着眼睛望着那花架:“不过垂蔓过于繁茂了,修剪一下最好。”
兰儿和惠儿闻言面色大变,满是惊恐地向我摆手:“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为什么?”我有些奇怪她俩一致的强烈反应:“信不过我的手艺?还是怕我给你们下毒?”
兰儿胆怯地打量四周一眼:“不是,是我们担心小姐的伤,还是先好好修养几天吧。”
我噗嗤一笑:“你们也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吓得我心漏跳了一拍。”
小样听到我们说话,从西厢房里冲了出来,猛地扑进我的怀里,牵动我身上的伤口,令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惠儿赶紧扒开小样儿的手,“小心小姐身上的伤!”
小样儿急忙退后一步,有些手足无措,红着眼圈低声道:“小姐,对不起,我见到你一时太激动了。”
我抬手刮她的鼻子:“哭什么,小姐我生龙活虎,好着呢。”
但是很快,我便笑不出来了,微微翘起的嘴角就那般僵在了脸上。
西厢房的门大开,屋子靠里临时支起了一个软塌,铺了厚厚的褥垫,轩儿就趴在软塌之上,身上盖了一床薄被,头朝向门口,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我急忙挣扎着起身。
“你不在,院子里少了主心骨,轩儿不放心,就一直睡在榻上,开着屋门,可以看到整个院子……”惠儿低声说道。
我紧赶两步,跨进屋子,扶她重新在软塌上趴好,退到榻前三步远的位置,恭恭敬敬地向轩儿行了一个礼。
轩儿一时受宠若惊,又挣扎着想要起来,我摁住她的身子:“轩儿,你听我说,这礼你完全受得起。不是因为你为我到母亲跟前苦苦求情,而是我不该无端怀疑你,连累你被母亲责罚。”
“不是的,小姐,奴婢挨罚那是因为我顶撞了夫人,自讨苦吃,跟小姐没有关系的。”轩儿望了一眼兰儿和惠儿,辩解道。
我拉起她的手:“轩儿,不要解释了,惠儿已经同我说过了,母亲定是怪罪你隐瞒了太多事情,没有向她禀告吧。我还疑神疑鬼,一再地误会你,处处提防着你,实在该骂。轩儿,真的对不起。”
轩儿红着眼睛,强忍着泪意:“奴婢是府里的家生子,自小见多了卖主求荣的奴才的下场,我娘教导我,既然认了主子,便不可以三心二意,夫人虽然责罚了我,但是仍然肯让我回到小姐的院子里,说明夫人虽然气我隐瞒了她,其实心底还是信任我的。”
我心里便有一股酸酸的暖意:“轩儿,让我看看你的伤吧。”
轩儿百般推拒,攥紧了被子,不肯松手。
小样儿撇着嘴道:“轩儿姐姐,你就让小姐给看看吧,夫人不发话,府里的大夫都不给看,我虽然按照惠儿转达的话,从小姐的箱子里拿了药,但是我都没有把握,就怕搞错了。”
轩儿仍然有些难为情,但是也不再挣扎。
我撩开轩儿的被子和裙摆,的确如惠儿所言,婆子下手时是留了情分的,虽不至于血肉模糊,仍然红肿一片,有的地方绽裂开,有殷红的血渗出来。
小样给敷的药不够精准,但是也起了效果,伤口处并未恶化,已见愈合。我赞赏地看了小样儿一眼,指出她用药不对的地方,她很认真地听了,然后转身跑去我的屋子,拿了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