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又坐到铜镜前去,招呼珠儿:“把我的头发梳起来。”
“夫人要出去?”红湖突然问了一句。
没得到回应。
珠儿不敢反抗,只得上前去将沐雪的长发挽起来。
雨竹和半芹、萍儿跪在地上哭,红湖厚着脸皮上前来,带着小心说:
“夫人,外面天黑风凉,你别出去了。”
沐雪不理,看着铜镜里,红湖惴惴不安的脸。
红湖脑子聪明,似乎有些明白了沐雪在恼什么,咬咬唇道:“如今九爷不在,奴婢们更应该看护好夫人,夫人肚里还怀着小公子,奴婢们不是有心瞒您的,实在是担心,老太太传下话来,奴婢怕夫人知道了着急,这才没有说,并不是眼里没有夫人。”
沐雪回头,看了一眼红湖,又看跪在地上哭的雨竹几人:
“你们是怎么想的?”
雨竹抹了抹眼里:“奴婢是九爷从金陵带来专门伺候夫人的,自然是跟着夫人。”
半芹和萍儿也跟着点头。
沐雪手里没人,几个丫鬟伺候也算精心,只是她这次为什么恼了,却要她们自己想明白,见红湖说破了,便说:
“九爷与我是夫妻,他出了事,你们不想着头一个来告诉我,竟还帮着一起瞒,以为这就是对我好吗?若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此事,可知会更加着急,怕才会当真出点什么事。”
红湖瞬间想到之前那方喜帕,还有没查出来的丫鬟,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若有心人要在上面做点文章,害了夫人和小公子…。
红湖收了眼中的泪水,也不觉得委屈了,端正给沐雪跪下:
“是奴婢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
沐雪看雨竹和半芹也回过神来,只萍儿还委委屈屈的小声哭,始终是经过穆楚寒训练过的,就是不一样,还真不是她随便从市集上买来的丫鬟能比的。
“往后,奴婢便是夫人的眼睛,夫人的耳朵,再不敢有一丝隐瞒。”红湖望着不出声的沐雪,再一次表忠心。
“你们明白就好。”
沐雪原本也没想将几人送出去,见她们想明白了,这才跟她们细细解释:
“侯府不比我们在金陵,九爷的性子你们是晓得的,贯会得罪人,虽名义上一家人,但各房有各房的想法,老祖宗和侯夫人偏着爷,你们以为其他人就那么好性儿,心里没有想法?”
沐雪亲自拉了红湖起来,屋里的丫鬟全部屏住呼吸,认着听她说:
“我又是大着肚子进门的,虽我自己不觉得委屈,落在大家眼里,始终我是丢了他们穆侯府的脸面,就没有人怀恨?”
“只说大婚当日,便有人要给我下马威,我也不想惹事,只想平安将爷的孩子生下来,和爷好好过日子,便是窝在咱小九房也无所谓。”
“但止不住别人会嫉妒,会怨恨,会给我下绊子。”
“老祖宗和侯夫人是真心对我好,我晓得,可有些事儿并不是那么简单,若你们只听老祖宗和侯夫人的,让我在这府里成了瞎子,聋子,如此你们还是别留在我身边了。”
红湖幡然醒悟,珠儿也似乎有些懂了,雨竹和半芹对望一眼,沐雪的言外之意是,要她们只听她一个人的,便是连府里老太太和侯夫人的话也不用听?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如此,指不定往后会在老太太和侯夫人那儿受些委屈,或许还会被罚,但我也把话撂在这儿了,只要你们忠心跟着我,便是出了事儿,我也会尽全力将你们保下。”
屋里静悄悄的,红湖又跪了下去:
“奴婢的命,原本就是夫人救下的,愿跟着夫人。”
雨竹和半芹也想到了,可不是嘛,说起来九爷几次要杀了她们,都是夫人劝下的,顿时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纷纷磕头表忠心。
一会子,明路回来,说打探了消息,老太太院子灯火通明,侯爷他们都在里面。
应该是在商量穆楚寒的事情。
“走,我们去老太太那儿!”
沐雪驯服了几个丫鬟,站起来,红湖也没劝了,还是给她拿了件披风,小心扶着往老太太屋里去。
穆老太太又急又怒,连晚饭都没有吃,如今正和穆侯爷、穆家大爷、四爷、五爷在堂里商量对策,侯夫人执意要留下,其他丫鬟婆子全部退了出去。
几人在屋里说来说去,神色越来越凝重,这一趟穆楚寒进了大理寺,实在凶多吉少,十分棘手。
穆老太太坐在最上方,侯夫人挨着她,满脸急色,她可就小九这一个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十几年前他出事,差点就要了侯府人的命,如今眼瞧着,人也回来了,媳妇也娶了,连孩子都怀上了,怎得又遭此劫难。